一個穿着黑色外套的人趴在面闆前不知道在搗鼓什麼,臉被兜帽遮住,看不清表情,一雙手在系統的虛拟鍵盤上不停敲擊。
“C級副本?3000積分?”他身子微微向後仰,看着面闆上彈出的數據,“290萬人進入遊戲,勝率是……百分之零?!”
“有意思,搞得我都想玩玩了。”
一般來說,遊戲内的勝率及遊玩人員的數據是不會向玩家公開的,他擡起頭甩了甩,把兜帽從頭上抖落下去,露出一張五官走勢淩厲的面龐。
【 系統警告!系統警告!玩家 譚肆祁 嚴重違反社區公約,私自竊取系統資料庫裡的數據,再次發現将給予封号等懲罰!】
譚肆祁毫不在意的擺擺手,叉掉了警告頁面。這種警告他收到過至少幾百次,反正系統又不能真的把他封号。通過特殊手段買到了最後一批特價靈魂補充劑,打開喝了一口,走出那個被他當做基地的陰暗角落。
“不是吧!靈魂補充劑怎麼漲到這麼貴了!”一聲驚呼從他身邊傳出,是一個玩家,那個玩家面前的面闆上是積分商城,上面顯示的價格貴的吓人。
不遠處的一根大理石柱旁圍滿了人,石柱被圍了一圈木條,算是當做座椅。現在那椅子上坐着兩人,衣着狼狽的少女懷裡抱着一個昏迷的青年,顯然是剛從副本裡出來。那女孩想要買一瓶靈魂補充劑,呆呆的看着面闆上标出的價格。
他湊上前看了看,青年似乎是她的朋友,美麗的樣貌十分平靜,墨色的長發散落開來,像是童話裡的睡美人。他嘴角勾了勾,從虛拟背包裡取出一瓶靈魂補充劑,遠遠的抛過去,大喊一聲:“餓貨!來瓶冰紅茶!”
女孩很順利的接住了那瓶靈魂補充劑,自己喝了一口,就把剩下的全倒在青年頭上,一下子破壞了睡美人的氛圍。那青年醒了過來,正了正歪在鼻梁上的眼鏡,眨了眨清澈的眼睛,神情還有些迷糊。女孩暴躁的抓抓自己的頭發,也不知道在煩躁什麼。
在兩人身邊是一塊感應晶,俗稱顯示屏,那顯示屏前還站着兩個男生。其中一個身後藏着醫藥箱,同情的看着他們,好像一個忍不住就要為他們療傷一樣。還有一個一直低着頭思考的,他穿着足到小腿根的黑色風衣,袖子上别着紀檢委的袖章,一看就是老班幹部。
譚肆祁走到女孩面前,那孩子表情很冷,冷漠的眼神掃過他全身:“剛才是你丢過來的靈魂補充劑吧?多謝。”
“是我啊,”他一攤手,佯裝傷心道,“沒想到我救了你們的命,你居然用這種眼神看我!”
“見諒,”女孩低下頭,“必須保持警惕。”
他沒想太多,隻是伸手指了指青年:“他是你朋友?”
“算是吧?”
“你們用了我的靈魂補充劑,可不是白嫖的。”
她一副了然的樣子,像是早就猜到了他下一句會這麼說。
“你想要什麼?我可沒那麼多積分。”
“積分?”他伸出一根食指搖了搖,身體向前,彎下身子和女孩對視着
“直說了吧,我手上有個團體本,要求一個公會的人一起打,獎勵也翻倍。”
“你想拿什麼讓我信任你?”
“唉,算了,不行我就找其他人了。”譚肆祁歎了口氣,有些無奈的擺擺手,轉身準備離開。
“等等!”女孩叫住了他,“你叫什麼名字?我們都不認識你。”
他一副‘我就知道你會這樣’的表情,笑容賤兮兮的又回來,說到:“我叫譚肆祁,現在不就認識了嗎?”
“譚…四棋?”
“啊對,公會三人起開,加上你後面那個應該夠了。”
“等等!”那站在顯示屏前一直在思考的男生說,“加我一個。”
“哈?”譚肆祁一臉不可置信,“加你?”
“或許你們知道,今天積分商城有團體優惠。”
“公會?好玩!也加我一個。”另一個人興沖沖的插進幾人的談話,像個小孩子一樣激動的不停跳着。
“我有個條件,我要當會長。”
“随便你,反正有就行了。不過名字得我來起。”
他思考了一陣,決定給公會起一個能威懾住競争對手的名字。
“好了!我決定将我們的公會命名為‘狂拽酷炫屌炸天五彩霹靂炫光閃電屠龍小隊’!”
“不行!你給我正常一點!”
“都說了名字我起,你不就是想要優惠祛神水嗎,這麼糾結名字幹嘛?”
……………………
“所以……當初搶我冰紅茶的就是你小子是吧!”杜辭沙包大的拳頭朝着譚肆祁狠狠揮去,被譚肆祁一個閃身躲開,兩人開始一邊吵架一邊互毆,一旁站着的三人插不上話也插不上手。他們互相對視一眼,默認了正在打架的兩人。
“你真的這麼幸運?雖然那個超市很大,但一路上沒碰到一個人也太逆天了吧?”黎李瑩問符文葉,符文葉也是一臉茫然的表情,什麼也說不上來。
“我天生就是這樣的吧,随便出個門都能撿錢包,錢包裡還裝着大筆現金,找到了包主人對方還要給我錢,算是逆天的運氣了吧?”他撓撓自己的腦袋。
“接下來打算幹什麼?”她轉頭問另一邊的夏一凡,對方沒吭聲,像是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考裡一樣。半晌,他放下抵在下巴上的食指關節,回答道:“我有點累了,想先退出遊戲。”
“嗯,反正都是你自己的選擇。”
夏天的夜晚十分燥熱,月光透着玻璃映射着牆壁,天花闆還是那個熟悉的天花闆,窗外的十字路口還在閃着紅綠燈,似乎剛才發生的一切隻是一場夢而已。
他的身旁還放着那幾個娃娃,身上穿着睡衣,燈關着,烤箱裡似乎還在飄着黃油曲奇的香味。天邊泛起一絲魚肚白,牆上的時鐘指向了五的位置。
居然已經早上五點了。
遊戲和現實中的時間差很混亂,令人分不清到底過去了多久,明明在遊戲裡過了兩個小時不到,卻在現實中過去了八個多小時。
他全然沒了睡意,翻身下床開始洗漱。安靜的屋子裡仿佛透着泥土的香氣,清晨的微風觸動陽台上的綠植,一切都顯得那麼安靜且祥和。鏡子裡的自己依舊有着白皙的皮膚,漂亮的五官和披在肩上的長發,但好像有什麼不一樣了,那準到可怕的直覺告訴他有什麼不一樣了。
他把頭發束起來,打開衣櫃随便挑了一套換上,戴上眼鏡,拎起水壺去給花朵們澆水。從陽台往外面看能看到當地的小學,許多大清早起來晨練的老人和年輕人一起走在磚路上,買早點的鋪子早已開張,此時正從蒸籠裡冒出滾滾白煙。
這樣美好的生活,那樣的遊戲對自己來說有又什麼意義?
小說男主,無限流,神明,雖然很酷炫,很有趣,但這些與平淡安穩的生活比起來都不值一提。
果然還是當個路人甲比較舒服。
想想自己在遊戲裡好像也沒多亮眼,沒做出什麼驚為天人的操作,像自己一樣的人待在這種遊戲裡總有一天是要成為‘主角團’的墊腳石的吧?
現在想起來,當初父母給他起‘夏一凡’這麼個名字也是希望他一生平凡。
夏一凡澆完了花,把房間裡的空調調到二十六度,去廚房給自己煎了個雞蛋,放在吐司面包上當做早餐。
天慢慢的亮起來了,陽光并不炙熱,卻十分刺眼,街上的人愈發的少。那個穿着鬥篷雨衣的孩子還待在平闆裡,靜靜的看着現下發生的一切。
‘叮咚’
門鈴聲在此時突兀的響起,他趴在貓眼前往外看,發現兩個身穿警服的警員站在家門口。
“您好,我們是警察。”門外一個看上去老練的警察一邊敲着門,聲音不卑不亢的說道,這樣的音量即能保證讓屋内的人聽清楚又不會吵到别的居民休息。
門被從房子裡面打開了。
“警察同志,請問有什麼事找我嗎?”
“在這說不太方便,請見諒,能到屋子裡說嗎?”
他點點頭,給兩位警察讓出進門的空間。
他們在餐桌前坐下,老練的警官點了支煙,身旁年輕的警員拿出筆記本,準備随時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