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漠?蘇姨娘苦笑着将自己的淩亂的頭發盤起來,對躺在床上啼哭的嬰兒喃喃道:“我自己的日子都沒有保障,這個孩子不能為我取以後的榮華富貴,生來幹嘛!還不如流掉博得老爺的歡喜。”
其實剛才在老爺發火的時候她就醒了,當時就在想,若是這個孩子沒了的話,老爺還能憐惜自己,可是他現在是個瘸子!老爺隻會嫌棄自己晦氣,以後自己還會得寵嗎?而且這個瘸子生來就不得歡喜,長大後又能分得幾個家産,還不得跟着太太兒子後面拾殘羹冷飯嗎?
這是什麼話?蘇氏該不會邪風入體的吧?對自己的孩子竟然如此冷漠,孩子哭得氣都喘不來,這個做母親的都不抱起來哄哄,隻吩咐丫頭做好補品來,孫姨娘對蘇氏的冷血有了進一步的認識,反正她是見不得孩子哭成這樣,就算不是自己的。
母親都不來哄,孫姨娘隻好自己抱着哄入睡。
“姐姐别怪我狠心,是這個孩子不争氣,惹得老爺不喜歡,我若是不盡快恢複身體,不知道接下來的日子要受多少氣。”
蘇姨娘喝了一口茶,潤潤嗓子,似乎是害怕把這個唯一的靠山給氣走,又接着說道:“我以前很窮,過得太苦了,人天生的那點子善心早就沒了。就說我那堂姐吧,要不是我們姐妹倆都長得好看,稍微有點腦子,根本就過不了這麼好的日子。”
什麼意思?聽到堂姐這詞,孫姨娘抱着孩子的手有些僵硬,難不成紀家太太是個很難纏的人物?孫姨娘一想到玉姐兒的性子,有些害怕。
“可千萬别多想,我那個堂姐不是什麼壞心腸,就是不知道這次你們能不能見一面,本來想着借着這次生産,讓我老家的人過來看看,可惜了。”
蘇姨娘話中有話,可是孫姨娘卻不敢往深想,隻是沉默的抱着孩子哄。原先是她看走眼,以為蘇姨娘隻想有一個依靠,可人家胃口卻大的厲害,想要分這趙家的家産,親身骨肉都能做籌碼,更不能入她的圈套了。
孫姨娘沒有猜錯,知道孩子有殘疾,老爺肯定會厭棄自己,她身子恢複這段期間,就得有人保護她們,孫姨娘就是她選中的目标,小廚房是她管着,又是太太的心腹,若是得她的助力,養身體這段時間,一定沒有人敢惹她。
但是蘇姨娘的胃口太大了,就算她拿着紀家太太來吊胃口,孫姨娘也不敢冒險,隻等将太太吩咐過的任務完成就直接回來了,絲毫沒有繼續跟她合作的意願。
昨天趙府添丁,但是喜意卻沒有籠罩在衆人頭上。趙伯宗冷着臉坐在飯桌上,旁邊伺候的丫頭大氣都不敢喘,顫顫巍巍的幫老爺夾菜。趙清玉吃的也是忐忑,昨晚回來她見姨娘一臉疲憊,就沒有問發生何事,所以隻是早上籠統的聽了幾句,新生的弟弟腿腳不是很好,惹得父親生氣了。
可是那是天生的啊?也不是小弟弟的錯啊,趙清玉将嘴裡的粥咽下去,就被旁邊的姐姐踩了一腳,示意她不要在張望了,沒看到父親的臉色漆黑嗎?
但總有人喜歡挑釁,這不,六姨娘粉月又跳出來。“老爺,咱們府上不是添了小少爺了嘛,什麼時候辦滿月宴啊?我最近想聽評戲了。”
砰!趙伯宗将手裡的碗筷重重落在桌子上,眼神銳利。“這有你說話的份嗎?太太還沒有開口呢!你算什麼東西!”說罷,便抽出侍女來的濕帕子擦拭,他環視着桌上的衆人。
“家裡的開銷太大,養的你們一個個的無法無天,往後三個月你們月錢都減半!剩下的錢都留下來修路建橋,給咱們家攢攢福氣,别成天找事!”
趙伯宗丢下這句話,就吩咐小厮套馬出門。
留在桌上的衆人這才從剛才的話中反應過來,首先發牢騷的就是二姨娘花氏,她的女兒正在花期,自然需要銀子來點綴。“太太,出錯的又不是咱們,現在家裡的好幾個姑娘都定親了,正是花銀子的時候,我們這些做姨娘的又沒有什麼别的來源,月錢減半了,可怎麼辦啊?”
說罷,便瞪了正在抹眼淚的粉月,要不是這個蠢貨抓着蘇姨娘和她的孩子不放,也不會出鬧出這事。
女人多果真是非多,田氏長歎一聲,昨天晚上聽到蘇姨娘過來禀報,說這孩子腿是治不好,老爺當時就發看好大的火,她寬解了半天,都沒有辦法,可偏偏就有不知死活的人,大清早上的給人找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