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八,天剛初亮,紀家人全部早早起床,門口也停放驢車,等到主人翁出發。紀明瑞早起就喝了一盞濃茶,帶上妻子和母親給自己準備的東西,深吸一口氣,眼神堅定的往外面踏出房門。
一家人早就站在前院等着他,見人出來,全部湧了上去,叽叽喳喳的說着吉祥話,可惜紀明瑞先在腦子呈放空狀态,什麼話進耳都給出微笑示意。紀夫人手裡還抱着今早剛煮出來的吃食,都是幹噎的餅子,不過她配上一點鹹菜,這樣吃的時候也有味道。
“兒子,這包裡還有三個雞蛋,你今天就把這個吃掉。現在天氣還算熱,過夜後就不要吃了,要扔掉啊。”紀夫人難得主動提出扔東西,要不是趙清玉提醒她東西擱不了多久,一開始她想着給兒子帶着二三十個煮熟的雞蛋。還有符咒,也是怕到考場上官差搜身嚴格,這些東西帶過去怕惹事,要不然紀夫人都想把這幾個月在寺廟裡求來的符咒全部給兒子帶上。
至于趙清玉給丈夫準備的,除了筆墨硯台,還有披風和薄被,考棚号房隻有薄木闆,這三天考試都在裡面吃喝睡覺,自然要備上睡覺的用具。草藥丸子也備上一點,還有娘家送來的香膏,要是頭暈難受的時候,就在鼻子下來塗抹一樣,提神醒腦。
“知道了,娘,爹,阿玉你們就好好待在家裡,必須要送的,我自己坐上馬車便可。”紀明瑞不想一家人都過去聲勢浩大,過于張揚,隻想一個人靜悄悄的坐着車走,但是怎麼可能,紀老爺還是讓老二送他哥哥一程,就這樣對于紀明瑞人生來說,第二個重大的考試即将開始。
鄉試考試需要考三場,每場三天,第一場和第二常以四書五經為主,最後一場是考策問。紀明瑞是一個人是考試,全家都擔憂,第一場考試下來,一大家子都去接,到考場外,看着等待的衆人,疲憊的紀明瑞精神一震,快走向衆人走去。
還不等他說話,着急的紀老爺就問他考得怎麼樣了,有沒有把握。
本來強扯笑容的紀明瑞面色暗沉下去,淡淡說了一句,“隻是第一場,還有第二場第三場了。”說罷,便闆着臉站在一邊,衆人聽聞過後,擔憂的相互看着。趙清玉心疼丈夫在裡面遭罪,趕緊開口緩解氛圍,讓大家趕緊回家去。
這三天的考試紀明瑞覺得寫的不太好,精神一直緊繃着,回家後一個人待在屋子裡面,連飯菜都是要旁人送的。趙清玉擔憂丈夫身體,每次都是挺着大肚子送東西進去,接着由頭說幾句話,可惜對方的情緒不佳,随意說了兩句,用了兩口飯,就繼續拾起書本。
見丈夫低着頭對着書本,其他外物根本入不了他的心,趙清玉心裡默默歎了一口氣。“相公,剛才接你的時候,與我們閑聊的大娘都驚住了,說你這麼年輕考上秀才,她的相公三十多才考上。咱們不足二十歲已經到了這步,已經比旁人快了許多倍,以後的路還長,身體最重要。”
要是考不上,他們還有許多年,但是若是第一次就懼怕這考試,那下場可怎麼辦?以後的路會更艱難,趙清玉面露擔憂。
“我會注意的,你懷着孕,先回去休息吧,考完就好了。”半響,坐在位子上的男人才慢慢開口道,他的心态有問題,在害怕失敗,剛落在考場上的時候,他的手都在發抖,卷子上的字更是模糊看不清楚。
幸好包裹裡面備了香膏,他塗上一點才鎮靜下來。現在還有兩場,他都不知道怎麼辦了。
“咱們還年輕。”趙清玉見人沒有擡頭,沒有忍住将這話說了出來,他還年輕,就算這次不成,等三年後考,也是一樣的。可惜這話出來,面前得男人無動于衷,隻是擺擺手讓人先回去。
她愣在原地許久,最後隻能默默的離開,在後方繼續幫他打點行李,以及安慰家人,以及每次的接送。等到最後兩場考完後,趙清玉站在貢院門口,總算看到丈夫的笑容,心底的大石總算消散,上前圍着人問身體怎麼樣。
“好的很,别繞着我打圈,小心摔了。”此時的紀明瑞沒有之前的喪氣與苦悶,他最後一場在号房裡想了很久,對于坐在他附近的人,他是年輕的,今年沒中不要緊,大不了三年後再來,到時候名次更高些。
心裡一通,之前壓在腦子裡面的胡思亂想消散不少,下筆也是心中有數,比前兩場好上許多倍。
“哪裡會,我又不是小孩子。”趙清玉嬌嗔道,說家裡已經備好酒席,趕緊回去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