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趕過來的時候，連翹正在射箭，她聽說過連翹弓弩用的好，但還是第一次見，上好弦，端着弩，瞄準目标，射擊，整個過程慢條斯理，不緊不慢，并不每擊必中，比起訓練，她更像是在放松。

清也不打擾，和紅豆站在一起，“小主子怎麼想着出門了？”

“小姐突然想練練弓弩，家裡施展不開。”連翹現居的院落雖然不大，但其實也不小，隻是對射箭而言，還是局促了許多。

“縣主府早已裝修好了，一應奴仆配置也準備好了。”

“嗯，我回頭問問小姐。”

兩人小聲交流着，“對了，小姐說讓瑩瑩和皮蛋跟着其他人一起訓練一段時間。”

清一怔，小主子這是不滿意？“軍營這邊沒問題，我已經安排好了，那明天我就把人都帶過去。”

連翹上好弦，端着弩，穩穩的瞄準前方，一動不動，她平日防身多用劍，隻有一些需要偷襲的時候，才會用弩，弩比起武器，更像是她的玩具。

斑駁的陽光灑滿葉面，連翹的注意力集中在一片嫩綠的葉面上，點點陽光浸透了它，猶如會呼吸的寶石，連翹靜靜的注視着它，心神專一，思想無限放空，感覺自己的呼吸與心跳漸漸與它合二為一。

一聲異響驚動了她，連翹眼神一凝，扳機已扣動，又稍稍一偏，蓄勢待發的弩箭直射來人腳下！

百裡謹止步，彎腰拔起弩箭，“怎麼沒有箭頭？”

連翹放下手，才發現手臂有些麻，她不适的握了握拳，被百裡謹攔住，扶着她的肩膀幫她按摩緩解，“你又發呆了？”

“你怎麼來了？”她不太适應這種親密的行為，手才動，百裡謹加重了力道，麻的她一抖。

“怎麼，我按摩的沒有别人舒服？”

……她就知道，難為這人沒有遷怒，直接找她“算賬”了。

“不說話？”确定連翹沒有不适後，百裡謹放開手，連翹手指微動，蜷縮了下，搖搖頭，不想說話。

“今天的藥還沒喝，先喝藥。”接過紅豆手裡的藥，揮手讓人都退下，林子裡就剩百裡謹和連翹。

連翹搖搖頭，扭頭去看剛才那片葉面，陽光已經移開，看上去也就普普通通一片葉子，她無趣的又将視線移了回來。

情緒低落的很突然，而她并不想勉強自己振作起來，一個寬大的懷抱将她緊緊環繞，百裡謹不知道明明已經好了很多的小姑娘為什麼突然又厭世了。

他讨厭連翹發呆的樣子，那會讓他感覺自己看到的是一個會呼吸的空殼，而連翹的靈魂早不知道遊蕩去了哪。

剛剛他是故意發出聲音的，他的小姑娘靜靜的站在那，仿佛與此方世界合為了一體，她屬于這個世界，但不屬于他，他好怕，也許哪天，她真的會放下一切，徒留一具空殼在此。

也許人真的有了依靠才會放任自己軟弱吧，連翹靜靜的靠在百裡謹的懷裡，她以前從不會放任自己情緒崩潰，現在卻會偷偷抓住百裡謹的衣袖。

“我不想吃藥了，我已經好了。”

每天下午雷打不動一碗補藥，都是調理身體的，可她吃得很煩了，這會讓她覺得自己是個病人。

“就因為這個？”

“……嗯。”我發現自己開始依賴你，這是一個危險的兆頭，放任自己将你當成依靠，一旦你選擇放手，我該怎麼辦？

“那我把宋大夫找來，讓她再給你把把脈，沒問題，我們就不喝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