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憶了,以前的事都不記得了。但這個,我能感覺出來。”巫螢晚指了指腺體,算作解釋。
身體的反應騙不了人。
被A标記過的O,自然而然會對标記者,産生一種特别的基因記憶。
蔺寒時自然也懂這個道理。
聯系前前後後發生的事情,他一時間竟找不出她的破綻。
然而一想到自己夜夜夢回的人,卻早将自己忘了個幹淨,蔺寒時胸腔中頓時便溢出一股既酸澀、又不甘的感覺來。
他索性就那樣陰沉沉地,用視線攫住巫螢晚的臉,不發一言,等着她先出招。
房間裡,瞬時被一股低氣壓籠罩住。
巫螢晚卻好似根本感覺不到,蔺寒時眼神裡飕飕的冷氣。
大概是因為他被兜頭澆了盆冷水,那股信息素味道開始急劇減退。
這倒方便了巫螢晚從發情反應中恢複過來。
身體裡那種濕淋淋、像泡了水的棉絮般的感覺,徹底消失了。
她渾身輕松。
巫螢晚當着蔺寒時的面,拭去眼角的淚花,又将衣服整理好,還自顧自去倒了杯水,咕噜咕噜一口氣喝完。
等放下水杯,她好像終于感覺到了背後的眼刀子,這才慢騰騰轉過身來,一眼就對上了蔺寒時黑黢黢的瞳眸。
那種深沉的眼神,很容易營造出這個人滿腹心思的既視感。
“對不起……”巫螢晚抿抿嘴,視線也垂下去,坦誠地道歉。
蔺寒時以為她這是心虛了的表現。
“也許我們曾經有過共同回憶,我忘掉了那些記憶,的确是我的不對。還請您别介意。”
她一口一個“您”,一副教養十足的模樣。
然後又擡起眼來,用極其歉意的眼神望着他,讓人不忍心指責。
她得體又坦誠,讓蔺寒時的眼神逐漸黯淡下去。
也将他對重逢的歡喜,擊成四分五裂。
“先生?先生?”見他出神,巫螢晚用手在他眼前揮了揮。
蔺寒時側過視線,抿唇不語,看不出他信了幾分。
心裡酸酸澀澀,他有種說不出口的委屈感。
巫螢晚用力挽起一個微笑,聲音聽起來卻比他還委屈:“我非常理解您此刻的心情。其實當我感覺到,這具身體是被我标記過的時候,我也跟您一樣,不敢置信……”
聽到這裡,蔺寒時眼睫微微一顫。
又把視線移到巫螢晚臉上,眼底掠過一絲期待的神色。
巫螢晚:“沒想到我居然淪落到,會去标記一個奴隸O……”
蔺寒時腦袋一懵,不悅皺起眉:“?”
這是……看不起他是奴隸的意思?
“你剛才……可不像。”蔺寒時陰陽怪氣,想拿她發情時的反應扳回一局。
巫螢晚理直氣壯:“所以我拒絕了您的标記呀。”
“……”蔺寒時好像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
他寄身在巫螢晚的身體中,比對方矮了大半頭。尤其現在他坐在床沿邊上,而她則用男性的身軀站在自己面前,仿佛銅牆鐵壁。
蔺寒時不得不費勁地擡起頭,瞪大眼睛,憤憤然看她。
因為被氣到、自己又嘴笨,他的眼角也紅紅的,整個人看起來又嬌又兇。
簡直像隻炸毛的小動物。
巫螢晚從俯視的視角看下去,竟然不覺得他的表情和自己的臉違和。
我果然不管怎樣,都很美麗呢。
“我的臉從來不會有這樣的表情。”她滿眼笑意地盯着他,“先生,您這樣子,一定是非常高興。”
“……我、沒、有。”蔺寒時終于忍無可忍。
可下一秒,他便見到巫螢晚眼裡的笑意,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掉了。
她的嗓音壓得低低的:“被我标記,難道是一件令您蒙羞的事嗎?”
這樣跳脫的話,蔺寒時完全招架不來。
他從來都是不善言辭,最後隻能擠出一句蒼白的“不是。”
“那您高興嗎?”
“……高、高興。”
巫螢晚得到滿意的答案,又是笑容燦爛。
蔺寒時見她笑,心底柔軟,壞心情真的會被治愈。一時間竟然覺得……自己好像是真的,發自内心的喜悅。
能再重逢,便已值得歡喜。
巫螢晚很懂順毛的套路,氣氛緩和後,又帶着一絲試探意味,伸手揉揉他的頭發。
這個代表親近的動作,讓蔺寒時的心情指數直線回溫。
她真實的體溫和笑容,無一不是在告訴他:她真的回來了。
巫螢晚笑盈盈,像撿到流浪的小奶狗後,打算帶回家養大一樣興奮。
她激動地說:“既然如此,那我給您編個号吧。”
蔺寒時一愣:“什麼編号?”
“标記順序。”
在帝國,一個A可以标記多個O,而O終生隻能被标記一次。
言下之意,他不是唯一一個O。
蔺寒時眼裡藏着的笑意,頓時碎成齑粉。
大概是看他臉色不好看,巫螢晚乖乖巧巧補充道:“您放心,您應該……暫時算是順位第一。”
蔺寒時渾身僵硬。
真的被這句話傷到了心。
編号。
在帝國,隻有最下等的無名奴隸,才用編号。
“咚咚咚——”突然有人在敲門。
“有人嗎?怎麼把門給反鎖了?”病房外有人在嘀咕。
聽聲音,應該是傑克醫生。
孤A寡O反鎖房門、共處一室……實在容易惹人誤會。
然而還不等蔺寒時考慮好,是否要躲起來避嫌,巫螢晚已經大喇喇打開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