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斷斷續續下到半夜,外面雪堆了厚厚的一層,這樣的天氣大家都不愛出門,早市賣菜的生意估計不會太好。
再加上家裡難得有客人,馮英和範強起了個大早,最後隻是讓範強一個人開着小貨車去了早市。
範臨和馮英幫着把貨搬上去,就回了家。
常年累月的擺攤,賺的就是那份起早貪黑的錢,兩口子誰也不能說誰更辛苦,用不上那麼多人回家也是正常,也不會因此多麼愧疚。
兩人回家時不過五點半,這時候外面的天還是一抹黑,家裡還有人在睡覺,什麼活都幹不了。
馮英幹脆把範臨趕回屋繼續睡覺,自己也脫了幹活的衣服,打算回床上再眯一會。
隻是人到中年,終歸不是小年輕,一旦醒了就很難在入睡,馮英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刷了半個多小時視頻,仍然是一點睡意都沒有。
滿腦子倒是想着早晨做點什麼飯,前一晚簡單收拾的那些碗盤也沒刷,剩菜都在那扣着。
這想來想去,最後愣是躺不住了,幹脆披上衣服蹑手蹑腳推開房門,進了廚房。
水龍頭開着最小的水流,水槽裡小心心翼翼放上剛清空的碗盤,馮英扯着保鮮膜,正包剩下的菜,廚房門口卻傳來聲響。
“阿姨,需要我幫忙嗎?”何承走進廚房,雖然刻意壓低了音量,那嗓音卻沒有半點剛睡醒的沙啞,仿佛早就醒來。
“小何,你怎麼起來這麼早?沒睡好?”
樓層的矮,天然鬧鐘每天會準時響起,叽叽喳喳的鳥叫聲,清脆鬧騰,時不時還會撞兩下窗口。
意識回籠時,會有刹那的錯亂,王書譯揉着短發從床上坐起,反應了一瞬,才似想起什麼,開始扭頭張望。
身側的格紋被還在,何承人卻不見蹤影,被褥都是涼透的溫度。
王書譯見狀忙踩着拖鞋出了房門,沒看到客廳有人,剛想着去廚房看看,腳步就因讨論聲停下。
“看樣還沒醒。”
“才七點多,沒到時候呢。”
兩道不同的聲音傳來,下一刻王書譯就已經來到兩人面前。
房門口,馮英在前面剛拿鑰匙開了門,正扶着鞋櫃換鞋,何承則站在馮英身後,手上還拎着幾個透明塑料袋。
那裡面裝的豆漿油條王書譯再熟悉不過,是小區外的小推車賣的早餐,小時候他跟範臨就經常買。
“書譯,醒啦?我剛和阿姨去樓下買早餐了,聽說你喜歡油炸糕,最後幾份被我們買了。”看見王書譯,何承笑眯眯拎起口袋,又熟練的換上自己的拖鞋。
“承哥,你什麼時候醒的?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王書譯走到門口,随手接過何承手裡的東西。
“小何早就醒了,幫我刷了一早上盤子。”那邊馮英替何承回答後,也沒管兩人,直接轉身進了屋。
那行為語氣,看起來完全沒了前一晚拘謹客氣。
“書譯,我剛跟阿姨出去,外面的雪能有那麼厚,踩上去特别蓬松。”客廳的桌前,何承拆着油炸糕的包裝,還不忘分享買早餐時的見聞。
那新奇的樣子有點沒見過世面的單純感,馮英拿着盤子,在後面聽的笑呵呵,同樣也有種長輩看孩子的寵溺勁。
“小何這孩子過的也挺苦啊。”
王書譯不知道兩個人在他睡覺的時候,發生了什麼,隻知道馮英趁何承去他房間打電話的時候,突然把他拉到廚房,說了句也别有深意的話。
而王書譯本身是對何承家裡情況有一些了解,聞言隻是默不作聲的等待馮英繼續。
馮英看王書譯這神情,明白自家兒子肯定也知道,便繼續開口:“我問他了,他今天工作就能處理的差不多,我讓他在家裡多住幾天,你和小臨這幾天有空多帶小何玩玩。”
馮英說着,又想起何承說話的神情,不由提到心裡就一陣酸澀,也替那麼好一孩子難受…
“承哥答應了嗎?”以王書譯對何承的了解,似乎何承不會答應。
“我出馬,他那能不答應,你隻管陪着就行。”馮英這邊自信說着。
還不等王書譯問下一個問題,屋外已經傳來何承跟範臨打招呼的聲音。
“承哥,你這是?”雖然範臨剛醒,但衣着整齊,眼神也是清明,看何承已經換上自己風衣,少見的多問了句。
“待會我吃完早飯,就要出門了。”何承似明白他的意思,按着範臨的話微笑回應。
難得,範臨聽完輕輕勾唇,點了下頭,才進了衛生間…
前一天的大雪讓溫度驟降,室外溫差大,陽台的玻璃上都是冰霜,外面太陽升起滿目都是璀璨的顔色。
“先把手彎一下,然後再點幾個小點。”玻璃窗戶上,體溫融化出幾個并排的小腳丫,王書譯正扶着何承的手耐心教學,馮英已經呼喚着人吃飯。
範臨從衛生間洗漱出來,隻來得及看王書譯松開手,嘲笑何承做的是赤腳大仙。
“怎麼還跟小孩一樣?”馮英給幾個人倒着豆腐乳,有些好笑的開口。
“承哥不是沒見過嘛。”王書譯搓着手回來,那邊何承還在對着窗戶拍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