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夾着雪花的風雨，吹亂了溫度原本的節奏，穿梭在城市的人為那樹影的蕭瑟添上新衣，但賴以為生的工作卻一刻都不能不停。

和客戶達成初步意向的第二天，王書譯就去了現場，為自己第一個項目忙碌起來。

将要過年，其實a市溫度不高，但此時開始測量和設設計，也需要一個多月的時間才能正式施工，那時天氣應該已經開始回暖。

好像不同的工作，會帶來不同的人生體驗，在a市四年都不曾到達的地方，在王書譯轉行後走過的越來越多。

新區的高端小區，當年開售的時候最差的房子就六萬多一平，如今周圍一批一批的開發，配套設施上來，整個新區的房子都水漲船高。

年紀輕輕客戶，能在這裡擁有一套房子，家裡必定是非富即貴。

甚至王書譯的小電動開到小區門口，都得到了門衛更多打量。

不過想來客戶已經交代過，王書譯打了一通電話，對方立刻放了行。

大概是高端小區設施都差不多，公園長廊，寬敞的過道，精緻的綠化，連樹木品種都與何承那差不多，王書譯習以為常倒沒有太大興趣觀賞。

簡單看了下遠處的江景，王書譯就趕去客戶所在的單元…

一梯一戶，大平層的布局，電梯打開已經屬于私人空間，穿着拖鞋的客戶，就拿着手機正在電梯前的沙發等待。

與第一次見到女孩時不同，可能是在家裡，對方妝容相對簡潔，之前打理整齊的卷發，今天隻是用大發卡挽在腦後，身上穿的也是寬松的毛衣和瑜伽褲。

“進來吧。”看到王書譯拎着設備來，女孩沒有上手幫忙，但主動推開同往室内的房門，引着王書譯進屋。

跟着客戶進門，做為設計師的本能，讓王書譯下意識打量起房間。

入目之處是一副頗具藝術氣息的油畫，左側是隐藏式的入戶鞋櫃間，右側則是将近百平的客餐廳，整體色調灰白相間，配上無主燈的設計看起來非常大氣。

隻是也能通過系列看出，這個設計應該是與房屋配套出售，跟客戶之間的喜好相去甚遠。

就比如玄關處挂的油畫，就頗具風情，濃重紛繁的顔色，與這房間的風格格格不入。

包括客廳沙發前的瑜伽毯，還有一看就是後添置的飾品，個個都表明了對方為什麼要重新裝修。

“馮女士，那咱們開始測量吧。”

客戶與設計師，需要良好的溝通，但并不意味着随時随地都要聊上幾句，今天主要工作是為了測量，過多的交流，反而可能适得其反，尤其客戶是獨居的女性。

所以王書譯簡單在屋裡轉了一圈，立刻進入工作狀态。

“叫我Evania就行。”女孩聞言，随手将裝了水的玻璃杯遞給王書譯，顯然是習慣使然。

“謝謝。”王書譯沒有叫，就接過玻璃杯，很有分寸的将目光轉向落地窗外的陽台，又問：“可以出去看看嗎？”

“你随意。”女孩微笑，做了一個無所謂的表情。

雪後的天空更加蔚藍，微風拂過陽台，遠處是江邊的景色，隻是王書譯轉眸，将近七米主陽台幾乎是半廢棄，沒有盡到該有的用處。

腦海裡構建着設計，陽光下那認真眉眼落了光，是讓任何人都難以忽視的幹淨清澈。

玻璃杯的水，禮貌性的抿了一口，王書譯很快開始了測量工作。

私人住戶，新設計師，兩者疊加讓所有工作，都需要王書譯親力親為，就連數據都要自己記錄。

加之公司對測量嚴謹的要求，讓整個測量工作更加繁複，不同儀器不同位置，梯子搬上搬下，繞是王書譯做這些已經非常熟練，但也難免耗費很多時間。

從客廳挪到書房，落地窗前王書譯扶着梯子，又要開始新一輪的忙碌，不過這一次，王書譯剛要下去，身旁就多了一個人。

“你要什麼？我給你拿。”女孩仰着頭，手上的手機還亮着，但卻注意到王書譯細微的動作，想來之前一直暗中注意着。

“那個小的，麻煩了。”為人處事，不是非要拒絕才是禮貌，學會接受人家的好意，也是一種禮儀。

果然，聞言女孩立刻從地面上找來王書譯要的儀器遞來，也找到了打破沉默的話題。

“這是儀器是量什麼的？”

“這個儀器是測牆體的，我需要用這個儀器看這個牆能不能承受你畫的畫，後續我想…”

“你怎麼知道是我畫的？”女孩聞言有些好奇。

“屋裡這油畫都是真的，不是打印的，而且風格挺統一的，應該是一個人畫的。”王書譯垂眸輕聲解釋。

“你還懂油畫？”意外的追問。

“不是，我朋友喜歡，家裡有很多，聽他說多了，就了解了一點…”

“那你覺得我畫的怎麼樣？”

從測量到後續的溝通，花了将近一上午的時間，臨近中午，兩個人才結束了話題。

“忙了一上午了，一起吃個飯吧。”沙發前王書譯起身準備離開，女孩也跟着動作。

是禮貌客套，是真心實意都無所謂，王書譯的答案都是禮貌拒絕。

“行，那我有什麼想法，再打電話跟你溝通。”女孩也不勉強，送王書譯離開時，又大大方方的開口：“記得把我的備注改了，别再叫馮女士了。”

“明白，改成Evania。”王書譯出門前微笑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