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城市屬于新年的顔色還沒完全褪去，各處已經開始感受長假的尾聲，兩個人也奔赴早就約定好的行程。

相比老家，大城市的年味終究是不足，車輛再次駛入熟悉的小區，内中沒什麼過節的氛圍。

甚至連門口都沒有對聯，仿佛跟平常沒有任何區别。

倒是開門後，屋裡人穿的喜慶，織花的羊毛衫外面套着紅格子的外套，脖子上還挂了條珍珠項鍊。

“快進來吧。”

有了之前的接觸，彼此的陌生少了許多，劉芸看到王書譯跟在身後，點頭笑了笑，才引着人進屋。

玄關裡，早就準備好兩雙拖鞋，屋裡阿姨耶沒有回老家，正從廚房端着水果來，應該是兩個人剛到樓下時，對方就開始準備了。

“孫叔呢？”熟悉的人家，寒暄客套都是簡單，收下禮物，何承脫着大衣，話已經問出口。

“書房打電話呢，在家也不閑着，”

這邊話音剛落，那邊開門的聲音就來，王書譯聞聲，下意識往書房看去，那裡一個中年男人正推門而出。

與這個家裡的女主人劉芸不同，對方穿着要樸素很多。

襯衫領的灰色羊毛衫，一條深色的褲子，個子不算太高，帶着黑框眼鏡，看起來與王書譯猜想的模樣很像，儒雅的像一個搞學術研究的教授。

“都進來坐吧。”

初次見面，對方沒有打量，目光落在王書譯身上隻有一瞬，随後就是很自然的話語。

隻是，王書譯能看出，那黑框眼鏡背後的目光銳利，整個人不由有些拘謹，坐姿微笑都是規規矩矩的模樣。

倒是何承自在，剝了橘子往王書譯手裡送，還跟人家讨論，今年的橘子有點酸。

橘子拿進手裡，沒有什麼心思吃，就在指尖打轉。

“你們倆怎麼認識的來着？” 也許是看出王書譯的拘謹，那邊曾經見過一次面的女主人劉芸，主動沖王書譯挑起話題。

“在一個生日聚會上，我跟承哥妹妹是校友。”王書譯聞言，趕忙笑着回答，哪怕是拘謹，笑容依然幹淨爽朗。

“聽阿承說你是康複專業的？”有了話題，很快男主人也參與其中，語氣十分的随和，隻是雙腿交疊，側靠在沙發上的人氣勢十足。

“對，我學的是運動康複專業，老師林格泰是康複方面的專家。”知道自己來的目的，王書譯聽到這話，馬上認真解釋起來，仿佛在跟人回報什麼。

“書譯别緊張，孫叔不是外人。”何承聽見輕聲一笑，随後沖着兩人開口：“我認識書譯的時候，他還沒畢業，成績特别好，他老師特别喜歡他，這次書譯還特地跟老師商量了複健的方案，孫叔你這次可得堅持下去。”

何承這話看似在閑聊，也是表明了王書譯的用心，當然主要是叮囑對方。

來之前何承就跟王書譯說過，他這個叔叔，早些年工作環境不好，腿摔傷過，沒怎麼養好就繼續工作，後來也沒注意保養，上了歲數才覺得腿腳開始不舒服。

可偏偏人忙，沒什麼時間休息，也不喜歡陌生人跟着，幾次治療都是稍有好轉就草草了事，年前因為腿耽誤工作了，這才想好好治一下。

“是嘛，那老孫你可得好好感受感受。”何承說完，劉芸就又叮囑起自家對象，看孫守業乖乖點頭，才又想起什麼，表情換成感慨的模樣。

“說起來時間可真快，我第一次見阿承的時候，阿承也沒畢業，是不是跟書譯差不多大？”

“比他小，十九歲，他大一放假的時候…”

問題一出，不等何承回答，反而是孫守業如數家珍的把曾經的時間節點一一道出。

而從後續那些話語中，王書譯才知道，之所以那麼多年都念念不忘原因，還有彼此的緣分從何而起。

當年青春年少的何承放假回家，偶遇了突發心髒病孫守業，那時候何承給對方做了半個多小時的心髒複蘇，生生等到醫生到來，這把人從死亡線搶了出來。

不過等家屬趕來，想找人想感謝的時候，卻發現年輕人做好事不留名，何承早就不知道走了多久。

事後，要不是通過醫護人員和監控，這份情誼很難延續到今天…

有了往事的鋪墊，好像王書譯也不在拘謹，聽着當年，何承被找到時的警惕模樣，橘子也在歡聲笑語中吃下。

不過幾個人也沒忘了正事，話題稍微告一段落，王書譯就提出去洗個手準備複健。

“今年也沒回家過年？”王書譯跟着阿姨譯離開，這邊話題馬上就轉了方向，孫守業看何承的表情也嚴肅了些許。

“就這樣吧，這麼多年關系也不可能緩和了。”何承聞言，勾唇露了一個勉強的微笑，是習以為常不想改變的模樣。

“阿承，你這想法不對，你别忘了，你們家還有個小的…”

劉芸看到何承這模樣，馬上不贊同的反駁，那是長輩掏心掏肺，為對方着想，但怒其不争的模樣。

旁邊孫守業沒說話，但顯然也是不贊同何承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