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德堡大學并不差,56位諾獎19位布萊尼茲獎,你别看它QS排名不如牛津,是因為德國人根本就不care……”
“可是沒有必要!”曾閏成打斷他,“你當初為了申請牛津花費了多少時間心血!你敢說現在交換來海德堡是出于對學業的考慮?”
傅廷恩看他一臉惱怒,趕緊解釋,“我隻是來交換學習一段時間而已,之後還是要回牛津的,我答應了我媽一定讓她參加我的畢業典禮。”
牛津的畢業典禮有十足的儀式感,傅太心心念念要參加。
曾閏成不會被他糊弄,“那你好端端的交換到這裡來幹嗎?”
傅廷恩翻身坐起來,一雙眼睛凝視在曾閏成臉上,立馬就發現了不對,他湊近聞了聞,“你喝酒了?”
曾閏成别開臉,“你别打岔!”
傅廷恩隻能收回前傾的身體,盤腿坐好,“老師,你說過人生是一條直線,沒有必要給自己設限。我十八歲的人生目标确實是考上牛津而且實現了。但是現階段我的人生目标……”
他突然有點害羞似的垂下眼睛,“我調整了我的人生目标,所以我來到了這裡。”
竟然已經被發現,曾閏成索性摸出水杯又喝上一口,看着傅廷恩臉上泛起的紅暈,又好氣又好笑,“你千萬别說你現在的人生目标是我!”大概是喝了點酒的緣故,他說話比平時直接。
傅廷恩直視着他,“确實是你,”他猶豫了一下,原本是沒有打算要剖白的,但曾閏成既然問了,他也不打算隐瞞,“我想要守護你。”
他深邃的雙眼,透露着堅定,“閏成,那天在咖啡館,我覺得沒有把我的意思表達清楚,以至于讓你産生了誤會。我确實是喜歡你,甚至是愛你。”
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傅廷恩仍然不敢直視他的眼睛,他低下頭,“但如果你不喜歡或者條件不允許,我絕不會将這種愛變成束縛和禁锢,我想守護你,哪怕以學生和朋友的身份。”
靜默了片刻,他似乎增添了一點勇氣,擡起頭看向曾閏成,“閏成,讓我留在你身邊,就算隻有一段時間。讓我确保你的安好,允許我分享你的開心或者難過。這個,就是我現在的人生目标。”
他輕呼口氣,終于把憋在心裡的話說出來了,“我不知道我會不會調整這個目标,但是此刻誰也不能改變我的想法。”
曾閏成聽完這番話,内心其實大受震動,臉上卻仍然面無表情,半晌,他摩挲了一下發熱的脖頸,一句話滾到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他實在不想再去傷害他。隻能沉默的起身,離開了橋邊。
傅廷恩跟在他身後兩丈遠,一前一後的走了一段距離,曾閏成拐向路邊停着的奔馳,傅廷恩看了一眼,轉身走進了校園。
看着他離去的背影,曾閏成隻覺得心頭沉甸甸的。
晚上的餐桌上,曾閏霞又在照舊念叨傅廷恩不回複她信息,“你把他号碼推給我,我幫你說他!”曾閏成難得搭了一句腔。
“好!”曾閏霞興沖沖把号碼推給她哥,“你幫我問他什麼時候來看我?他答應了的。不行的話,哥我們能去倫敦看廷恩哥嗎?我還沒有去過倫敦呢。”
“這事以後再說。”曾閏成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告訴妹妹,傅廷恩交換到海德堡來讀書的事情。
李景麟上次的警告還言猶在耳,這些司機傭人也都是他的人,他已經覺得很虧欠傅廷恩了,不想再給他帶來任何麻煩。
晚上躺在床上,原本因為工作有所好轉的睡眠,又重陷困境,一閉眼就是盤腿坐在河邊的青年身影,他昳麗的眉眼、誠懇的話語總是輪番出現在眼前或者耳邊。
曾閏成的内心其實是孤寂的,倉促的來到異國他鄉,雖然英語的流暢足夠應付工作和基礎的社交,但他不會說德語,就不太可能真正的融入以德國人為主的圈子。
他又是比較慢熱的性格,背負着與李景麟的關系所帶來的壓力,注定他不可能交到什麼真心的朋友,所有的社交都流于表面。
傅廷恩對他的心意,三年前他是清楚的,少年人的愛戀往往來得熱烈又短暫。
他沒有想到經過了三年,尤其在得知了他與李景麟的交易之後,他還會對他說出想要守護他的話語,而且還為了他交換到海德堡來讀書……
心底怎麼可能沒有觸動呢?隻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