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成長也隻是一瞬間的事。
穆臨溪明明想了很多,眼眶發熱,喉嚨發堵,卻最終沒有落淚。
她輕聲同淩星竹言語幾句,最後說:“沒事,這不是結束……我自己也有點頭緒的。”
淩星竹牽住她——這很難得,她們之間的肢體接觸十有七八都是她主動,此時穆臨溪被她拉着,甚至有點受寵若驚。
她被淩星竹拉着出了吵嚷的人群,穆臨溪想說等會還要上課的,但這點考慮很快被她抛之腦後。
淩星竹帶着她到廁所,穆臨溪站在長長的,有點污漬的鏡子面前,慢吞吞地洗了把臉。
秦向晚用的自然不是什麼廉價化妝品,防水性很好。但穆臨溪揉搓得很用力,能擦的都擦了下來。
她将口紅擦去,嘴唇卻因為擦試變得更加嫣紅,最後穆臨溪用紙巾擦幹淨臉,把紙巾丢進了拉圾捅。
鏡子裡的她回到原本的模樣,就連加分的笑容都沒有了,顯得有些冷漠。
穆臨溪用手指揪了揪自己的臉頰,發紅的臉頰有些疼痛。
她洗臉的時候,淩星竹一直站在外面,看她出去,便把自己的校服分給她。
“穿這個會很顯眼的……壓一下。”淩星竹解釋。
穆臨溪道了聲謝,披上外套。
藏青外套把鮮豔的演出服壓在下面,仍然顯得,淩星竹又拉着她的袖子,帶着她走出教學樓。
穆臨溪知道她是想安慰自己,淩星竹卻全程都保持着沉默,隻是拉着她的袖子。
她從沒見過這樣的安撫,沒有一個字,沒有一個眼神,卻有十分的存在感。
穆臨溪一邊走一邊猜測她在想什麼,過了一會又想她真的不開口了嗎?
胡思亂想中,她們出了教學樓。
此時正是一天内溫度最高的時候,她都分不清楚是自己的心熱還是兩件衣服疊在一起熱,心思混在一起,亂糟糟的。
她們從教學樓走到操場,又在籃球場轉了一圈,兩圈。
淩星竹陪她走了很久,臨了擠出來一句:“我還沒有看過你在舞台上的樣子。”
穆臨溪困惑地發出一個短促的音節。
淩星竹輕輕地說:“我也想……拍下來。”
穆臨溪的印象裡,這是淩星竹第三次提出自己的決定:
一次是COS成白無眠和她一起去漫展,第二次是為她出頭和去網吧,而這一次……
穆臨溪不假思索地答應了她。
淩星竹繼續:“還有——”
“如果可以,我可以把正片發在網上嗎?”
穆臨溪稀奇地看向她,而淩星竹不躲不閃地看回來。
……她是不是太久沒有好好看過淩星竹了,她寡言的同桌什麼時候有了這樣的眼神?
從前淩星竹很多時候都垂着眼,眼中是冷漠和戒備。最近這些就少得多了,更多是平順的,偶而表出焦急和無措。
這一刻,那雙眼睛展現出了鋒銳的氣勢。
但這樣的眼神很決被收了回去,淩星竹禮貌征詢她的意見:“可以嗎?”
穆臨溪:“……可以吧。”
她忍不住開始思考:這些日子裡,在她關注不到的角落,發生了什麼嗎?
下午并沒有什麼大事,選拔全軍覆沒自然要好好學習,老師講的課她依舊不太能聽懂,就硬着頭皮背了幾節課的書。
穆臨溪在晚自習趕完作業,如往常一樣回家。
“今天要不要也出去玩?”淩星竹提議。
“我覺得還是學習更重要吧。”穆臨溪抓住這一句。
淩星竹真的不太會安慰人,但她也受到了撫/慰,畢竟有人陪伴在自己身邊。
她們說着話,直至回到家裡。
穆臨溪關上房門,将書包裡的演出服拿到衣櫃裡挂好,或許它不會有出現在舞台上的一天了。
今天發生的事情一樁一件地在她眼前放映,她慢慢反刍着這份情緒,把那幾個評委的表情在她的心裡反複過了幾次。
是有人在搞事,還是真的因為日語歌不行?
穆臨溪很難不想多。
打破她思緒的是姐姐的開門聲,所有有的沒的,都化成滿肚子的解釋。
如果她不說,穆臨钰是會去看晚會的,就像穆臨钰當年隻是個高中生,卻從不缺席她的家長會一樣。
不平在心裡隐隐湧動,穆臨溪向姐姐說了沒通過選拔的事。
她努力不要在叙述裡夾雜私心,穆臨钰卻不假思索地問:“還發生了什麼?”
穆臨溪擴充解釋完,穆臨钰又說:“還有呢,前情提要?”
穆臨溪想,是不是她太藏不住事了,但還是從一開始說起,中途還加了些支線。
直到今天發生的事,如同是一個段落的結束。
穆臨钰平靜地問;“那你現在有什麼想法,有什麼想做的嗎?”
穆臨溪:……唔,有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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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星竹是個很認真的人,她說想拍她,穆臨溪以為頂多也就到花點時間出外景。雖然她也有“做個精美的視頻給她們點顔色看”的想法,但兩個高中生能做到的事情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