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那還好,”她放下一點顧慮,又想起什麼似的問,“英語呢?”
“106。”
“那也還行,和你差了整三十分呢。”她的語氣徹底松弛下來,“老師也說過,高中就是越往下讀越難進步的,看樣子她是靠死記硬背才扒住了平均分,不過接下來各科的第三章都是重難點了,要在下次月考裡維持住成績,可就沒她想的那麼容易了。”
兩個人自以為黑暗的閱覽室裡沒有别人了,因此毫無顧忌地坦露心聲後,幽靈一樣又嬌滴滴地笑着走了,所以自然也沒人留意,牛角椅旁邊的綠色絲絨沙發裡,有一塊兒平長的嬌小的與綠色格格不入的陰影,陰影的盡頭,也就是靠近牛角椅的扶手那邊,一本赫爾曼·黑塞的《荒原狼》蓋在什麼的正上方。
“這篇文章裡說,從前有一個名叫哈裡的人,号稱荒原狼。他用兩條腿走路,身上穿着衣服,是一個人,然而他實際上是一隻荒原狼。荒原狼有兩種特性,一是人性,一是狼性,這就是他的命運。”
十一月下旬,感恩節那天,安陸市的氣溫首次降到了0°。
寝室通往食堂的小路上,每晚都能積聚起厚厚的層層疊疊的枯葉,瀝青路隐在樹葉下,腳步踩上去嘎吱作響。
起床、刷牙、整理、早讀、吃早餐、聽課、做筆記、午餐、午休、聽課、做筆記、晚餐、散步、晚修、總結歸納、複習預習……
工作日學習、休息日兼職,日子就這麼一天天的穩定上去,臻玉也漸漸習慣了每天最少八個小時的高效輸入。
十一月的月考安排已經張貼到值日表旁邊,最後一個周三到周五,28号語生政、29号數化曆、30号英地物,為了防止像上次那樣出不來考場,李馨不僅每天晚飯後陪着她壓操場,還在她進第一考場前,遞給她裝滿可樂的玻璃杯,又往她校服口袋裡塞了好幾顆透明薄荷糖。
考完最後一門,六點十分。嘉行和小梨慣例去送顔悅,李馨家也不回,書包也不背,插着褲兜跟在嘉行身邊,哼哼唧唧的,“我也要去。”
“不去踢球了?”嘉行也是這個月才知道,她們可愛的班長竟然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狂熱足球迷。聽萬鵬說,今年六七月份的俄羅斯世界杯,李大仙兒白天睡覺,晚上通宵看比賽,一場沒有落過。
“反正我要跟你們去。”
“行行行,你等着。”嘉行把她安放在宿管阿姨哪兒,自己上樓去,顔悅正往行李包裝東西,見她回來,好奇地問,“咦,中午不是說好在老地方等我們嗎?”
因為他們的考試地點設在東邊辦公樓的多媒體大教室,離校門口特近,但要回寝室就有點距離了,不想她多跑一個來回,三人就約好讓她在校門口的烤腸店前等她們。
嘉行過去幫她拉開行李包的袋子,等她收拾得差不多,又拿起小梨的獨角獸水杯,接了半杯熱水,她生理期,估計去洗手間換衛生用品了。
從櫃子裡找出三包蜜棗,一包放在水杯旁,一包遞給對床的顔悅,“這不是咱大班長嘛,想和我們一起去吃麻辣燙,又不好意思和你們說,托我上來問問情況。”
顔悅嚼着蜜津津的金絲棗,一臉看好戲的模樣,食指往下點點,悄悄問:“在樓下等着呐?”
見嘉行無奈地點點頭,咯咯咯地笑出聲。
小梨白着臉捂着肚子,進來就趴到桌子上,瞧着樂不可支的顔悅,有氣無力地問道,“怎麼了?”
顔悅坐到她對面,和她說着情況,嘉行摸摸她的頭,有點擔心,“要不要緊啊?很疼嗎?”
“是啊是啊,你先喝兩口熱水,要是不舒服的話就别出門了,一會兒讓臻玉給你帶飯回來。”
小梨反手握住後頸處嘉行的手,輕輕拍了拍,深吸一口氣,扯出一絲笑意,坐起身來搖搖頭,“沒事兒,我不痛經,就是這次物理題,我怕是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