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月考,補了小二十天物理的小梨趁午休時間又卡點做完一張模拟卷兒,嘉行迷迷糊糊睜開眼,對上一雙異常發亮的圓杏眼兒,她掙紮着起身,坐在長條凳上守在床前一直等人醒的趙曉莉一把把人抱住,“謝謝你我的寶貝!”
顔悅剛從洗手間回來,見狀走過來拉開窗簾,順手把她的鞋子從床下勾出來,拍了拍小梨攙扶她起床的手,對嘉行說:“她啊,剛剛模拟卷考了96分,快高興瘋了。”
小梨少見地還嘴,“還說我,你不也是,92分呢……”
是啊,顔悅端詳着那張92分的物理卷,嘴角遲遲落不下去,她擡頭看講台上唾沫星子飛濺的物理老師,已經聽不進去任何東西了,她現在滿心滿腦挂着秦臻玉,想着她也不知道餓不餓,小可憐的,每天不運動李馨就不給她吃東西,又想着幹脆一會兒和小梨走慢點,讓她多磨蹭會兒,反正足球她又不怎麼喜歡的樣子,而且現在天黑得那麼早,少踢會兒怎麼了嘛。
下課的鈴聲像狗哨兒一樣,李馨放個筆的功夫,幾道人影就搖着尾巴從四面八方沖過來。
嘉行抱着大肚杯一口一口細細抿,小梨摸摸她的丸子頭,在身後給她借力靠着,安慰她慢慢喝,顔悅幫她把課本收起來,看着書桌前的透明塑料袋,突然想是不是該送她一個漂亮的筆盒。
高天天更别說,男女有别他近不了身,三餐全包是沒有任何問題,就是吧,他這飯不好吃,嘉行一口還沒咽下去呢,就被問題圈在教室,恨不能二十四小時給他補課,他還嫌不夠呢,晚飯時間九十分鐘,你說說這是多好的補習機會啊,可她竟然要去踢球?純純浪費高端人才嘛這不是?
目送着磨磨蹭蹭的三個人乖巧地跟在大仙兒身後漸行漸遠,奇了怪了,明明大仙兒路過她們時一句話也沒說啊,怎麼就一個個的,跟點了那個全自動遊戲跟随一樣,這他更搞不定,摸摸剛燙的新發型,幽怨地坐在大仙兒的座位上,怒從心起,一連抽走她好幾本收藏的雜志,眼珠滴溜溜一轉,又把主意打到其他地方。
因為減肥不吃晚飯的王雪芯,從身邊坐了一個異性開始,就在心裡默默打算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對話了,尤其是直覺撲捉到的注視目光,更是讓她臉紅心跳,頭微微向右歪着,讓教室的護眼燈盡量打在她可愛的香腮上,她多想有一個高大英俊的少年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啊。
“欸,王雪芯,你和我換個位置呗。”
她首先以為自己聽錯了,搖搖頭讓自己冷靜下來。
“你看我座位還在前面呢,我同桌還是你一個宿舍的,”高天天擔心她不同意,努力找借口遊說着。
都在騙她。王雪芯想,他隻是想和自己身邊這個交際花一樣的女人更進一步。
下意識擺出的姿态和得意的嘴角瞬間僵在當場,她頻繁喘着氣,很想反唇相譏,“你以為你是第一個這麼求她的人嗎?”
可是憑什麼?她很想問,嘴裡無比的酸澀,好像她小時候餓到不行,去别人果園裡偷摘的那顆青蘋果,她突然起身,把刺眼的娛樂雜志奮力往外一推,“嘩啦”一聲,她前面壘起的書全被撞了下去。
“這麼想坐我這兒,你們找老師去啊,和我說有什麼用?”
突如其來的動靜吸引了其他同學們的眼光,高天天摸了兩把頭發,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最後他把書給人家撿回桌上,又安分地把李馨的雜志按照發行序号一本本塞回原位,惴惴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嗚嗚嗚,好可怕好可怕,上一秒還溫柔無害的女生,攻擊性怎麼會這麼大?
他還完全不明白這個道理—一個做好被搭讪準備的小姐一旦得知某人的靠近是為了另一個人的話,就渾然沒有親和的好态度了。
足球場。
一開始還在球場邊緣單線接傳球的嘉行,在她以為今天也能這樣和平結束的時候,天殺的中鋒,那個滿臉好戲,長得就沒個好人樣兒的同班男生走過來,不知道和她親愛的老李說了什麼,眼睜睜看他們又拉了三個人,背靠背站在正中央,肩隔一臂的距離,形成一個直徑兩米左右的小圓,緊接嘉行被推到四四方方的白色球網前,讓她争取攔住每一個從他們任意一隻腳下踢出去的黑白球。
一點兒都不放水啊,嘉行越跑越喘不上來氣,汗水順着額頭流到眼睛裡,又酸又辣,她胡亂抹了一把臉,舉手叫停,可不僅根本沒人理,大家還越踢越來勁兒,目光炯炯的,能踢多刁就踢多遠,欸,雙手插兜就是看,破鑼嗓子就是喊,指望她左奔右跑地撲攔,遛到最後,活像條拉練過度,翻白眼、吐白沫的哈巴狗。
半小時被遛,半小時被哄,回到教室,離晚修也剩下半小時了。嘉行靈感激湧,争分奪秒地出了一張文理大亂炖的混合題,果不其然,挂在牆上沒兩秒鐘,就被時刻緊盯着的錢艾萍和高天天搶走了。
當晚的化學實驗專題,嘉行講得那叫一個言簡意赅、一語破的、鞭辟入裡。
李馨壓迫她,她壓迫大家,一起進步嘛,主打一個誰也别活。
天殺的中鋒!!!
周三,到辦公樓拿考試安排表回來的李馨隻覺得她的頭抑制不住的突突地跳,透過人群,她看到昨天才徹底收拾幹淨的某人的書桌今天又被堆得亂七八糟滿滿當當。
嘉行整個人像是跌進神奇的零食王國,數不清的餅幹糖果巧克力從天而降,緊緊把她壓在座位上寸步難行,實話實說,這件事發展到現在,已經與她拒不拒絕無關了。
“解釋解釋?”班長大人球也不逼着人去踢了,整了整她歪掉的紅玫瑰頭繩,輕描淡寫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