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雲墜在顔清的手中綻放白色光芒,季遙周身的魔氣被驅散了些,但她的神色好像更加痛苦了。
顔清趕緊收手,不遠處的嘈雜聲越來越近,季遙在這裡昏迷不醒,遲早會被發現,她急得快哭了。
他們都說,季遙現在被魔氣反噬,正是虛弱的時候,該趁此時機把她拿下。
季遙看起來是被魔氣反噬陷入昏迷了,可她接近不了,所以才想着能不能用流雲墜驅散她的魔氣,讓她醒來。但流雲墜天生就是克魔的,她的魔氣是散了一些,卻也因此加重她的痛苦。
可能人真的會急中生智,顔清轉換一下思路,突然想到一個方法。
流雲墜既認她為主,她或許能夠以自身神魂靈力做牽引,在季遙神識裡落下一個帶有她神識的印記,給流雲墜與她之間建立起聯系,這樣既能幫她渡化魔氣,又能保護她不受流雲墜的攻擊。
“季姑娘,我、我要在你識海裡下一個我的神識印記,隻有這樣,流雲墜才可以渡化你的魔氣而不傷害你。非常時期,迫不得已,你、你不要怪我啊。”
顔清心有歉意,盡管季遙昏迷着,她還是先戰戰兢兢告知了一通。
因為一個人的神識是不可侵犯的存在,要按平時,顔清絕對是幹不出侵入别人識海這種事情的,但現在非常時期,沒時間給顔清猶豫了。
她行動起來,與流雲墜相同的靈力穿過魔氣,彙進季遙體内。
或許是季遙正在昏迷中,神識變得虛弱,也或許是顔清的靈力過于幹淨溫柔,絲毫沒有攻擊力,如春雨般潤物無聲,竟然真的成功讓她在季遙的神識裡落下一抹神識印記。
她是流雲墜的主人,而季遙識海裡有這一抹她的神識印記,流雲墜便不會再攻擊她。
顔清差點喜極而泣,争分奪秒使用流雲墜給季遙淨化魔氣。
萦繞在季遙周身的黑色魔氣開始被吸納進流雲墜,顔清持續輸出靈力,額頭有汗水滴落,但她仍然不敢停下來。
漸漸的,季遙的緊鎖的眉眼終于松開了些,痛苦的神色也和緩了些許。她的眼睫輕輕顫了顫,好像就要醒過來。
顔清一口氣還沒來得及松下來,就聽到有腳步聲正在接近,她吓了一跳,急急忙忙跑出去。
好在負責巡查此處的正是玄天宗弟子,她尚且還能應付。
她理了理衣裳,端着一副嚴謹肅然的模樣,對着來人鎮定地開口:“師弟,此地我已巡察過,并無異常,你且跟我去别處看看。”
顔清表面淡定,内心裡則在暗暗祈求季遙趕緊醒來逃脫。
對方一看是顔清,頓時肅然起敬。
師姐在宗内對他們照顧有加,又是此行唯一身負除魔純淨靈力的弟子,被衆人寄予厚望。聽得她如此嚴肅的語氣,他連聲應好。
顔清與巡查的師弟逐漸走遠。
留下畫面外的季遙與江棄面面相觑。
季遙約莫是看明白了顔清對她做了什麼。
沒想到,她得以醒來的背後還隐藏着這麼一件往事,江棄母親竟然曾對她有過相助之恩。
可她就算昏迷了也不至于讓人侵入神識而毫無所察……然而現實擺在面前,她确實一無所知。
她算是真正明白了,所謂過剛易折,至溫至柔、至純至善的事物或許才是真正能夠殺人于無形的存在,就如顔清一樣。
顔清自己或許還沒意識到,隻要她想,她可以進入别人的神識裡攪亂一番,那此人不死也得瘋,但若是做出這種事,那也不是顔清了。
“女魔頭,你和......她認識?”
季遙突然發現,江棄明明認出自己的母親,卻到現在都不肯稱呼她一聲“娘”。
這小孩又在别扭什麼,難不成是還想着父母抛棄自己的事?
但以季遙圍觀了江棄父母愛情的幾幕畫面來看,他們明明是對孩子抱着期待的心的,不大可能會做出抛棄孩子的事情來,尤其是顔清,怎麼看都不是這樣的母親。
可衡道子把江棄丢在玄天宗外門十幾年,不聞不問,顔清與江行楚皆不見行蹤又是不争的事實。
以此看來,最大的可能是......
顔清與江行楚都不在人世了。
季遙看了江棄一眼,搖了搖頭:“我和你母親并不認識。江棄,你母親她......”
季遙還想說什麼,畫面一變,她與江棄又置身新的場景裡。
江棄頓時攥緊雙手,盡管知道後來的結局,他還是難免再次躁動氣憤起來,他指着粉衫女子,怒道:“就是這個女人把她引入了懸崖!”
季遙順着他憤恨的目光看去,一個粉衫女子就站在顔清對面。
段音音抓着顔清的手,一臉擔心,問道:“師姐,沒事吧?怎麼好像自從魔域深淵回來後你的身體就不太對勁了,今天又吐了好幾回,師姐,你究竟怎麼了?”
顔清看着這個自小與她一同長大的師妹,面露愧意。
離開魔域數月,這段時日師妹一直在為自己因她落入魔域而自責,又一直關心擔憂她的身體。
保護師妹是她這個師姐該做的,落入魔域也是她不甚跌落,況且她也因此遇見了師兄,現在又怎麼可以讓本該由她來照顧的師妹整日憂心她的身體。
顔清摸了摸小腹,既期待,又有些彷徨無助。
師父怕她再次遇險,把她護得很緊,即使還在魔域附近,她也一直找不到重新進入魔域的機會。
待時日一長,這件事怎麼也瞞不過去,與其讓師妹擔心,不如告訴師妹實情,師妹一定也能給自己出些主意,說不定還能幫忙勸勸師父。
她看向段音音,有些羞澀,但聲音裡有藏不住的喜悅:“師妹,其實,我在魔域裡遇見了一個人......”
很快又一幕流轉,他們已經不在魔域附近了,季遙稍一分辨,認出這裡應該是剛出魔域地盤不遠,結合那時候自己的經曆稍加推測,彼時應該是這群仙門中人長久以來尋不到她的蹤迹,铩羽而歸了。
顔清走在後方,表情明顯輕松起來。她心裡開心,卻不敢表現,隻能偷着樂。
她後來又再悄悄回去,卻沒看到季遙,而他們一群人也一直找不到季遙的蹤影,想來季遙應該是成功逃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