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擺在季遙面前的有兩條路,一條是幫江棄恢複靈根,而後再想解決契約的事。
這是一條艱難遙遠的、隻能靠賭的路,隻要江棄一天無法修行,他體質再強,生命也終究像普通凡人一樣短暫。
另一條是直接把流雲墜毀了,解除契約,讓蕭然收留江棄。
這其實是一條更簡單的、也更适合江棄的道路,很久之前她就曾想過,解除契約後就讓蕭然收留他,教授他陣術。
畢竟比起靈力,陣術更倚靠的是利用世間萬物布置陣法所需的能力,而這就需要極大的天賦。
江棄正好就有這個天賦,以陣術入道,利用外物修行也總比他現在的處境好。
蕭然這個人雖然看着不正經,但在正事上勉強還是靠譜的,看在她的面子上也一定會好好照顧江棄。
季遙不想替江棄直接決定,她将這兩條路擺在他面前,其中優劣之處還未說完,江棄已經做出了選擇。
他的眼神裡有不可置信的欣喜,像迷途的旅人絕望中突然找到了方向,堅定地說道:“我要跟着你。”
季遙懷疑他沒抓住重點,她重複道:“不是跟不跟着我的問題,問題是第一條路能不能恢複靈根還是未知數,就算恢複了修行也不是容易的事。第二條是憑你的天賦學習陣術要容易得多,利用外物可以為你提供靈力,也算是有一技之長傍身……”
江棄像沒聽到這一番話,打斷她:“我要跟着你。”
季遙哽住,敗下陣來,認真地看他,問道:“你可知我為何一定要和你解除契約?”
江棄一瞬間又不安起來。
季遙笑了一下:“别緊張。”
和一開始一樣,她确實還是想要解除血契。
但不一樣的是,這幾個月下來,事情已經沒有當初那麼簡單了。
她與江棄之間,你莫名坑我一把,我倒欠你母親人情。而他這個仙魔之後的艱難處境也算由她這個女魔頭間接造成的,已經說不好誰欠誰的了。
所以她更想找一個彼此都能接受的方式去解開血契。
“若是可以,我依舊還是想和你解除契約。因為這個血契,同生共死,可我有修為傍身,你卻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孩子,若我們當中有人遇到危險了,死的那個人……”
季遙頓了頓,看向他,繼續道:“死的那個人,絕對不是我。”
“玄天宗挂着我的通緝令十幾年,然而不止玄天宗,修仙界與我有仇的宗門大大小小不知有多少。其實之前你也發現了,我帶你走的時候确實專挑偏僻的路走,就是為了避開那些煩人的蒼蠅。雖說我不怕打架,但也不想把時間精力浪費在解決這些煩人蒼蠅上。”
“所以江棄,在血契沒解之前,你若選擇跟着我,你要面臨的,遠沒有你想的那麼好,甚至遠超你這個年紀所能承受的。”
季遙再一次認真問他:“你,可想清楚了?”
江棄望着她,纏繞心頭的隻有一個隐隐約約的想法。
再沒有人能這麼耐心與包容地對待他了。
他沒有半分猶豫,執着道:“女魔頭,我要跟着你。”
季遙忍不住笑了:“好。那就跟我走吧。”
“不過再此之前,”季遙敲了敲他的腦袋,說道,“你能不能給我改個稱呼?我把你當弟弟看,你喊我一聲姐姐不過分吧。”
江棄看着她,終于小聲又略帶别扭地喊出這個稱呼。
“……姐姐。”
氣氛正好,蕭然一直不曾插嘴,直到此刻終于忍不住“嗤”了一聲:“啧啧,你這歲數也好意思诓騙人家小孩喊你姐姐。”
“呵呵。”季遙氣定神閑,“沒辦法,誰叫我十八歲就築基了呢,往後年年都是十八歲。”
蕭然一瞬間想起很久之前被季遙一路碾壓的慘痛記憶,明明她十四五歲才被她師父霁光仙君從人間帶回仙界開始修行,怎麼才短短幾年他就被反超,還要被她追着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