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照舊是番薯粥配上筍湯，柳芝吃了兩口實在受不了了，這比她以前的減肥餐還要難以下咽，她迫切地想去縣城裡逛一逛，買些餅幹之類的零嘴，餓的時候墊吧墊吧。

不然，那就隻能幹餓着了。

飯桌上，袁美蓮和楊蘭說起今天聽到的消息，說是大隊東面的趙鳳斌家閨女前兩天和鎮上的一個工人定親了，那男人是雙職工家庭，父母就這麼一個兒子，彩禮一定有不少。

“指不定咱大隊第一戶集齊三轉一響的家庭就是趙鳳斌家了。”說起這個，袁美蓮無限羨慕。

她今年17了，再過一兩年也到了說親的年齡，可是她媽摳門，一定給不了很多陪嫁。趙靜隻比她大一歲，竟然說了這麼好的婆家，真是太讓人羨慕了。

楊蘭也說，“你看看人家姑娘腦子多活泛，一下子找到了鎮上的老公，以後可是吃商品糧住筒子樓去了，你自己争點氣，找個好老公，彩禮我隻收一半。”

說完又有點後悔，補充道，“按道理，彩禮是要娘家人保管的，不然我養閨女做什麼。”

柳芝聽了隻想笑，這套荒謬的言論是怎麼理直氣壯地從楊蘭嘴裡說出來的？閨女兒子都是自己生的，憑什麼一個生下來就得補貼家裡，就因為她的性别是女？

剛在這小破房子裡待了幾天，柳芝的三觀就已經被沖擊了好幾次，要不是袁美蓮自己還執迷不悟，她是真忍不住想替她争辯幾句了。

果然，袁美蓮撇了撇嘴，沒說什麼。

反倒是一旁的袁成旭來了興緻，“媽，你怎麼先替小妹考慮上了，我這麼個老光棍擺在你面前呢，你倒是一點也不上心！我很想很想娶媳婦兒了，你趕緊給我去說說親啊！”

楊蘭當然想盡快解決兒子的個人問題，也努力托了好幾個人，可兒子在大隊裡的風評不算太好，幹活不積極，為人也不算踏實肯幹，再加上大兒子年紀輕輕就走了，有女兒的家庭都在擔心他們家是不是有什麼遺傳病，不敢輕易就把女兒許配給袁成旭。

這耽擱來耽擱去的，兒子都快23歲了，還是個光棍，她這個當媽的怎麼可能不發愁，她都要愁死了！

可，看得上眼的姑娘，哪裡找去啊！

“我明天再去吳大媽家裡問問。”楊蘭歎了口氣。

袁成旭的眼神往柳芝這邊打轉，笑了笑，沒有說話，卻把柳芝看得渾身發毛。

柳芝不知道袁成旭有什麼壞水，但肯定與自己有點關系，吃過晚飯就把自己縮進了屋子裡，又把凳子堵在門上。

袁成旭還真有個計劃，越想越覺得美滋滋，天氣越來越熱，他燥得睡不着，摸了自己幾把就從鋪蓋上起來，耳朵貼在牆上，企圖聽見房間裡頭細微的聲響。

裡屋靜悄悄的，什麼也聽不到，袁成旭搓了搓臉，敲開了她媽和妹妹的房間。

楊蘭年紀大了，覺淺，兒子敲門的第一聲就醒過來了，她披了件衣服走下床，“大晚上的你幹嘛呀？”

袁成旭剛做完壞事，興奮得不得了，催促他媽走到外頭，有件事情跟她商量商量。

楊蘭走出去，被兒子拉着坐下。

袁成旭笑着給母親捶背，“媽，關于我讨老婆的事情，我是真的快要受不了了！”

楊蘭自己也年輕過，兒子現在正是血氣方剛的時候，有那方面的想法也很正常，老臉一紅，“我不是說了我明天就幫你去問問嘛，你急有什麼用？”

袁成旭嘿嘿笑，“你問了也是白搭，我還能不知道嘛，沒幾個正經人願意嫁給我。”盡管這麼說，但袁成旭自認為自己并沒有什麼問題，錯的是那群女的，嫌貧愛富，不知道慧眼識珠。

楊蘭歎了口氣，“那你給我争氣點啊。”

袁成旭但笑不語，隔了一會兒才說，“其實我有一個主意。”

“什麼？”

“你讓柳芝嫁給我不就成了！”

“啥？”楊蘭實在過于驚訝，不由得拔高了聲音，驚得雞籠裡的公雞撲騰了好幾下。

袁成旭繼續說，“你想啊，我要是娶媳婦兒，家裡還得掏錢置辦彩禮，媳婦兒娶過來還得再搭間屋子。可要是柳芝的話，這些問題都不存在了。再說了，柳芝娘家那麼有錢，要是她改嫁了，以後不就便宜别人了......”

楊蘭仔細想了想，小兒子這說的還真有道理，柳芝這隻大肥鴨子可不能讓她飛走。

況且，這小妮子才二十多歲，剛結婚沒多久，樣貌又很不錯，一副招蜂引蝶的樣，讓她一輩子給成峰守寡不現實，不如在她認識别的男人，哭着鬧着要嫁走之前，把她跟小兒子湊一對，也好讓她徹徹底底和他們老袁家綁在一塊。

雖然自己不能跟其他婆婆似的對媳婦耀武揚威，可真能牢牢扒上柳家這顆大樹，以後可就吃喝不愁了。要知道，柳家就連女兒受了寒這樣的小事都能大方地拿出二十塊錢來，往後生了個一男半女，還不得五十一百地給。

楊蘭越想越覺得心裡美滋滋的，都不需要袁成旭繼續勸說，已經很贊成他的這個提議了。

她笑着拍了拍兒子，“你小子關鍵時刻腦子倒是很清楚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