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桑蒙點頭,面上難掩失望。她小的時候,家裡的傭人都還是對她很好的。
徐進看出她神色有些奄然,想到她離家多年難免傷懷,老宅中物是人非已沒有一個相熟之人。心下有些不忍,他輕聲道:“不用擔心,沒有人會為難你。至少面上不會。”
桑蒙詫異地看他,這人倒是看出她的心思輾轉,她輕聲笑了笑:“大概近鄉情怯吧,我十五年沒有回來過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桑路遠咳了一聲。
兩個年輕人心照不宣地對視一眼,徐進适時轉移話題。
“對了Summer,你在美國學的什麼專業?”
“法學和傳媒學。”
“雙學士?”徐進随口問,算了算她的年紀,這個學曆也正常。
桑蒙甚少在别人面前有顯擺之意,但她對徐進印象頗好,願意與他深交,也知道這個男人極為優秀,難得起了虛榮之心。
她嫣然一笑,笑容裡滿是慧黠:“一博一碩。”
車内一片沉寂。
一代學霸徐進終于體會到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他半晌無語,最後隻讷讷道:“竟是傳說中的學神......”
桑蒙笑得得意:“大概因為國外的課程比國内容易些,學位比較好拿。”
“哥倫比亞大學的學位很好拿嗎......”徐進也失笑,要是換了一個人這樣明着自謙暗含自得的語氣一定會令人反感,但是桑蒙不會,她這樣說的時候是自信的,也是調皮的。
徐進在機場第一眼見到這個女孩的時候,隻覺得滿目疏冷,結合自己對她生長環境的了解,以為她會是個孤僻桀骜之人,誰想這次見面竟全面打臉。一個人在異國他鄉長大,能保有一顆不被寂寞孤苦吞噬的玲珑之心,很是難得。
桑路遠也心驚。這個女兒從小被稱為天才少女,兩歲半就表現出驚人的記憶天賦,但是他料不到多年疏忽,這孩子竟獨自成長得這樣優秀。
他,似乎錯過了很多。
“先學的法律還是傳媒?”徐進好奇。
“法律,後來我覺得自己不适合做律師,就改學傳媒。“
她不好意思一笑,“我不喜歡律師被人叫做訟棍,呵呵。”
徐進微笑:“我以為你是因為正義感過剩所以不願意當律師。”
“啊,原來你比我還要了解我自己啊。”桑蒙笑,“我猜你是學金融的。”
徐進驚訝地挑眉:“怎麼猜到的?”
“今天在機場見到你的時候,你跟那位司機先生說時間和路程的時候不看手表不看裡程表卻無比精确,對數字相當敏感;從我見到你直到我睡了一覺醒來你沒有換衣服全身卻連一道褶都沒有,幾乎變态的嚴謹,不是學财務就是學金融,既然能給我爸爸當特助,自然隻能金融出身了。”桑蒙一本正經地說道。
“厲害厲害。”徐進不由贊歎。
“以上都是我胡謅的,其實是因為我跟着吳媽上樓時,吳媽接電話跟人報股票代碼然後說是徐先生推薦的,我就猜到了呵呵!”
徐進也忍不住失笑:“傳媒學,你是傾向于新聞前線,還是後台制作?”
“我在聯合國新聞部做過一年實習生,其他也沒什麼經驗,至于回國後做什麼......你有什麼建議?”
桑蒙轉頭看他。
徐進略一沉思,給她說了些自己的建議,桑蒙聽得很認真,偶爾會加問一兩句。
兩人一路交談,竟發現彼此三觀一緻,連興趣愛好都相仿,若不是此時坐在車上,大概都可以把酒言歡了。
路,在桑蒙和徐進的歡聲笑語和桑路遠的沉默傾聽中寸寸縮短,老宅終于到了。
桑蒙多年未歸,一回來已長成這樣亭亭玉立,全家人看了都歡喜不已。
兩個伯母和姑姑不停抹淚,桑蒙看得出親人們都是真心疼她,她心下有些感動,其實她缺失親情這麼多年來,與家人相處很有些惶恐。
連兩個堂哥都對她關懷備至。席間所有人都不斷往她面前的盤裡添菜,她有點無措,偷眼瞧了瞧左右,這整張桌上最熟悉的人就是徐進,她忍不住向他求救,悄悄把堆成山的盤子推到徐進面前。
徐進看她一眼,歎了口氣,認命地慢慢幫她吃了。
“蒙蒙多吃點肉,我記得你小時候很喜歡吃我做的紅燒排骨,”二伯母憐愛地看着她,又給她夾了一塊肉,“這次回來可不要再走了,你看你瘦的,國外的夥食不好,以後每天回家來二伯母給你做。”
姑姑也關心地問:“對了蒙蒙你學的什麼專業,現在畢業了正好回來公司工作。”
卻聽桑路遠替她回道:“她學的法學和傳媒,桑湛你看有沒有合适的職務給她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