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鄒凱打完電話後,他們就沒有再說過一句話,她不想說話,他不敢說話。
他幾次想開口卻不知如何開口,她冷情起來的時候是多麼決絕的一個人,他見識過,他比誰都清楚。
所以她回來了一個多月他都沒敢在她眼前出現,隻敢每日偷偷窺視她。
昨天唐翎的事情給了他一個靠近她的契機,他多年的心裡話終于能說給她知道,他本來已欣喜若狂。
他看着她立在漫天粉白桃花下的身影,美得讓他目眩神迷,一時情不自禁就說出了那樣的話。
太急了,太急了。
對她來說,可能他還隻是個見面兩次的陌生人。
救命之恩于他來說刻骨銘心,可她早就遺忘在時光流逝裡。
車子進入市中心開始堵車,程予行終于有機會問話:“幾點鐘到班?”
“九點。”
程予行看着表:“可能會遲到,這個時候很堵,要不我幫你請個假吧?”
桑蒙笑了笑:“沒關系,反正我們台裡也以為我是關系戶,别遲太久就好。”
“台裡知道你是桑董的女兒?”
“不是,他們以為我是徐進的妹妹。”
程予行笑了。
“徐進是遠山的第一特助,遠山是姓桑的,你也姓桑,但凡知道這點的,都能猜出你的身份。”
桑蒙如醍醐灌頂:“怪不得主任一定要我去邀請嘉賓,原來他早就猜到我是誰了!”
程予行一副“你才發現”的表情。
“唉,自從回國後才發現聰明人太多,我腦子已經不太夠用。”
“中國人把聰明都用在人情往來上,你以後就會習慣了。”
桑蒙驚訝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很意外他說這樣的話。
“對了,節目什麼時候開始錄?”程予行問。
“下個星期,第一期的嘉賓的就是你,可以麼?”
程予行點頭:“沒問題,我什麼時候都可以。”
他又沒話找話說:“制作節目會很辛苦,正式開始以後你應該會很忙。”
“你對電視台的工作倒是很了解。”桑蒙似笑非笑,“是了,你女朋友也是電視台的。”
程予行腦子一空,急急解釋道:“那個,唐翎不是我女朋友--”
“我明白,你這樣的人,可能對于女朋友的定義跟我不一樣。”
程予行一腳急踩刹車,車子停下。
他轉身看着桑蒙,很認真地道:“我跟唐翎,是再單純不過的關系,我沒有喜歡過她,也沒有碰過她一根手指頭,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不是随随便便亂搞男女關系的人!”
他這樣說,倒是真的把桑蒙震住了。
後面的人拼命鳴喇叭,車子再次滑入車河中,這次輪到程予行不說話,他抿着唇,面上滿滿的委屈之色。
桑蒙有些尴尬,好像真的,錯怪他了?
原本桑蒙堅持的冰冷,就被這樣敲開了一道口子,她先前已經想好下車後就把話挑明,不再給他不切實際的幻想,可程予行這樣委屈的一副模樣,好像她做了什麼了不得的欺負他的事一樣,尤其這個人,昨天剛幫她那麼大一個忙,又守着醉酒的她在車裡坐了一夜,人家還好心帶她看一場那麼美的桃花。
自己那樣拒人于千裡,用不負責任的臆想來揣度他,實在有些過分。
堅持自己冷心冷情的桑蒙,短短一瞬間裡就将理智堅硬統統轉成了内疚自責,這人既不是她認為的多情風流,也似乎比她想象的更脆弱柔軟,是的,脆弱柔軟,這麼大一個男人,眼眶微紅,緊抿着嘴唇,像是被她氣得要随時哭出來給她看,可不就是脆弱柔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