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你在什麼地方?我過來找你。”
這是程予行二十九年人生裡,聽到的最動聽的話。
兩天裡隻睡了三四個小時,一場冷水澡再加一場淋雨,成功發燒到38°3。
睡着前程予行還在想,早知道苦肉計對桑蒙有效,真該用得再狠點,來個斷手斷腳,估計她會更疼他。
桑蒙急匆匆跑走上班去了,程予行模模糊糊躺着,又是歡喜,又是憂愁,萬一他燒退了,她是不是就不陪自己了?他把被子踢掉,瑟瑟縮在床上,最終還是抵擋不住滿身疲倦,沉沉睡了過去。
當然,睡夢中本能怕冷,還是不自覺鑽進被子裡,把自己裹了個嚴嚴實實。
桑蒙第一次在會議上走神。
馮悅曉偷偷看了她好幾眼,忍不住遞過去一張便箋:
小女子春心萌動也?
桑蒙淡定回:
春天已遠走,Summer在人間。
馮悅曉噗嗤笑,引得首座侃侃而談的周主任投來了很是犀利的一眼。
她繼續寫:
又是皺眉又是歎氣,不是熱戀就是失戀,坦白從寬吧!
桑蒙愣了。
她昨晚還下定決心再見程予行一定要絕了他的念想,今天就因為他跑到她電視台樓下發了個燒,就反轉至此了?
桑蒙很少優柔寡斷,以前Frank一直說她心若磐石,做出的決定驷馬難追,讓他又愛又恨。
女孩堅韌至此,讓愛她的男孩深感挫敗。
她的決心卻一再為程予行妥協。
對她而言,她和這個男孩相處才不過兩天。
桑蒙把徐進稱之為男人,而把程予行稱之為男孩。
沒辦法,程予行在她面前出現時的所有言行都透着與其年齡身份大不相符的孩童式的熱烈,像今天這樣生着病令她不得不妥協更是幼稚到了極點。
徐進還說他是什麼“玉面修羅”!
明明是“孩兒面”好嗎?!
桑蒙哀歎,她拼命警醒自己他隻是感恩之心作祟,他混淆了恩情愛情,他越是飛蛾撲火她越是應該保持距離,他們不是适合彼此的良人。
她總是下意識拿他和徐進比較,越比較她越覺得徐進才是她理想愛情的樣子,可為什麼隻要見到他甚至隻要聽到他的聲音,她所有的冷硬堅持就土崩瓦解。
明明徐進今天的暗示那麼明顯,他意欲“知遇之恩,以身相許。”
去他的知遇之恩,她對程予行還有救命之恩呢,按數量按質量也是這樣的恩更有分量,更該優先考慮吧?
天哪,她都在想些什麼?
桑蒙焦頭爛額。
她因為程予行一通示弱的電話抛下了冒雨而來與她共餐的徐進,她将他安置在單位附近的酒店休息,盼着時間走快一點好讓她趕回酒店看他燒退了沒,她在想等會買點什麼食物适合生病的人吃,他隻喝了那麼一碗粥身體根本吃不消......
桑蒙,你還想自欺欺人麼?
越是對不在理想型裡的人動心,似乎越難以控制。
可是,短短兩天相處,他除了讓她總是啼笑皆非,讓她無可奈何,讓她長籲短歎,到底是哪裡讓她動心了?
呼,呼--
不知道為什麼動心,那找一找不喜歡他的理由呢?
桑蒙無意識轉着筆,恩,長相不喜歡,太俊美了,男人皮膚白皙,眼睫毛比她還長,似笑非笑桃花眼,睜得圓溜溜的時候又透着孩子氣的無辜--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挑剔别人的長相太膚淺了桑蒙!
性格不喜歡,沒有原則,隻一味讨好,明明自己挑嘴得很,還什麼都遷就她--徐進說他是“玉面修羅”可見平時也是個傲嬌的,隻是在她面前才會這樣示弱吧!
人好像有點笨嘴拙舌,四體不勤五谷不分,連個娃娃都抓不上來--蠢蠢的樣子其實看上去很萌。
家世?學曆?人品?還有哪裡可以挑出來不好?
要命!我到底在想什麼!
桑蒙深呼吸,隻是有些奇妙而已,畢竟三救姻緣,讓她自己也倍感新奇。
所以,這樣的失控也是情有可原的,對吧?
隻是有些感動而已,畢竟他總是那樣一副小心翼翼又不勝歡喜的樣子。
桑蒙的心緒紛亂複雜,她讨厭這種壓力感,心頭沉沉,很是無力。
鄒凱快要瘋了,小程總失蹤了。
早上到公司程予行就有些低燒,鄒凱給他拿了藥他也不吃,工作了一上午後,才到飯點人就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