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玩遊戲?”程予行一直恍惚的神情倏然黯淡,雖然預想到可能是這個答案,真聽到了還是有點不能接受。
桑蒙斂了笑,歎了一口氣:“比起你,我跟其他男人更不熟。”
程予行怔着,說不出自己心裡的感受。
自那個吻後,他又是欣喜雀躍,又是難以置信,恍恍惚惚,神魂不屬。他悄悄問鄒凱自己是不是在做夢,鄒凱頭搖成撥浪鼓一般跟他确定不是做夢,桑蒙真的吻他了。
他想立刻就把她拉出去問她,這個吻的意義,是不是跟他想的一樣?
可是她卻輕描淡寫地告訴他,隻是遊戲。
意料之中,可是讓他如堕深淵的回答。
他受傷的神色無法掩飾,隻能默默跟在她身後,往停車的方向走去。
不喜歡他,又撩撥他。
這樣殘忍。
程予行默默想,這樣也很好,如果她當時選擇别人,隻怕他當場就會發瘋。
“程予行。”她突然止住腳步,叫他的全名。
他腳步差點收不住撞上她。
“恩?”
“你以為,那是什麼?”
“什麼?”他茫然,無意識地問。
“你以為,那個吻是什麼?”她認真看他,路燈映在她的眼睛裡,亮得像星子。
“我以為,那至少代表......你願意接受我。”
桑蒙歎了一口氣,悠長而怅然的一口氣:
“程予行,你可能覺得我對你很不公平,但是其實恰恰相反,是你對我不公平。你一出現,就裹挾着十二年的恩情,可是那十二年裡我完全不認識你。你看,明明是我救了你,可是一直綁架這段過往的人卻是你,你自認為對我念念不忘十二年,這樣的感情對我來說,不但莫名其妙,甚至令我覺得沉重負擔。
如果我們要開始,也該忘掉這段過去,兩個人的感情如果從一開始就不對等,是很難維持下去的。更何況,你又怎麼能區分出你現在對我的追逐究竟是恩情還是愛情,你除了在美國,在危險的時候遇見過我三次,其實你對我一無所知。就像我對你所有的印象也隻有這短暫的幾天相處。”
她又歎了一口氣:
“我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種女孩,對于一個救你于險境之中三次的女孩你可能會抱有很多幻想,你念念不忘十二年的是那樣一個影像,一個善良熱血,天使一般的影像。但那不是真正的我。
我其實是個冷情的人。
以前有男孩子為我跑了三條長街買了一杯我喜歡的咖啡,我身邊的女朋友都很感動,她們覺得男孩子很浪漫很癡情,可是我一點不覺得,我告訴她隻是一杯咖啡而已,咖啡可以因為它是Starbucks或者Kafelaku Coffee而有不同的價值,但它不會因為一個男孩跑了三條長街買到就會增值。
再怎麼辛苦去買,它就是一杯咖啡,我喝不到不會覺得不開心,但是他費勁千辛萬苦買來反而讓我覺得壓抑。
我就是這樣一個别扭而矯情的人。”
程予行靜靜看着她,這還是她跟他說的最長的一段話:“你怎麼知道,我隻見過你三次?你怎麼知道,除了那三次,我對你一無所知?你又怎麼知道,我不知道你是這樣一個别扭而矯情的人?”
桑蒙怔住:“你......”
程予行真的笑了,笑意溫柔,眸光流轉處水光潋滟:
“你說了這麼多,無非是兩個意思:第一,你認為我對你的感情不純粹,你認為我自己都無法梳理清楚這究竟是恩情還是愛情;第二,你在告訴我,不要試圖用溫情來打動你,因為那對你不起作用,你非但不受用還很讨厭這樣的矯情。
其實你用一句話就能概括所有,你不喜歡我罷了。
如果你喜歡我,無論我對你是恩情還是愛情你都會欣然接受;如果你喜歡我,為你跑三條長街買一杯咖啡就可以感動到你。Summer,”
程予行抿着唇,似乎在極力尋找措辭:“有一點你說得對,你對過往的一切一無所知,所以我這樣急切想得到你的回應,對你很不公平。其實,很多話我難以啟齒,我對你的了解比你以為的要多的多。我是一個成年人,有判斷能力,能對自己一切心理和行為負責。
我喜歡你,我想要你,我真心愛你,這些我都很确定;你可以抗拒,可以逃避,甚至你要我滾開都是你的自由,但你不能阻止我繼續接近你的權利。”
桑蒙呆了一瞬,有點張口結舌:“你真的不是學法律的麼?”
程予行看不得她呆萌的表情,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頂:“比不得你堂堂法學博士,Summer,我沒有用恩情在綁架你,是你自己鑽在死胡同裡,你在綁架你自己,明明施恩的那個人是你,耿耿于懷的那個人也是你,你為什麼就不能覺得,救命之恩以身相許,是天經地義的事呢?愛上自己的恩人,很難理解嗎?如果救命之恩都不足以産生愛情,那什麼可以産生?更何況,你不知道自己真的很讨人喜歡嗎?愛上你是一件再自然不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