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是我,就是我!”陸一麟臉上沒有絲毫羞愧,反而有種勝利者的居高臨下,“其實當年那本書救的人不是我,而是你。我中了你那一刀未必會死,但你肯定會進監獄。你的粉絲知不知道表面上溫潤如玉的你,實際上是個真的會拿刀子捅人的亡命之徒?”
張旻眉頭一皺,冷笑一聲,反唇相譏:“你的粉絲知不知道表面上風光霁月的你,實際上是個會跟蹤自己親姐姐的心理變态?”
陸一麟嗤笑一聲,搖了搖頭,一臉認真地糾正他:“心理變态的人是你吧!我不過是好奇我姐姐長什麼樣,想偷偷看看她,結果就被你像瘋狗一樣窮追猛打。”
張旻臉上的表情越發鄙夷:“呵……當年我從你身上搜出了繩子和刀,你說你隻是好奇?”
陸一麟臉上的表情一僵,仿佛驟然被戳中了某種黑暗而隐秘的心思,然而,他還是很快就恢複到了之前的鎮定自若,搖了搖頭,苦笑道:“法律規定普通人上街不許帶繩子和刀了嗎?我的刀隻是普通的水果刀,不在管制刀具之列。”
張旻被他的厚顔無恥氣笑了,竟然半晌無語,定定地望着他看了許久,才冷笑着道:“你應該慶幸你後來沒再出現,要是你敢再出現,我保證當時的我肯定會再殺你一次。”
“讓你失望了,還真是不好意思。其實我還要感謝你那一刀讓我意識到了生命的寶貴。活着多好啊!好好的,為什麼要去死呢?”陸一麟眼神悠遠,似乎陷入了某段遙遠的回憶中,那表情,與其說是在故意挑釁,倒不如說是在抒發自己的真情實感。
張旻原本還想繼續放幾句狠話,發現陸一麟眼神迷離,一臉心不在焉的模樣,終于還是沒了那個心情。
他轉身想走,皺了皺眉又退了回來,對着陸一麟攤開了手心,做了個索取的姿勢:“既然書在你那裡,那麼,能把書還給我嗎?這些年她一直在找那本書,還以為是我為了惡心她當年的中二,故意藏了起來。”
陸一麟不耐煩地翻了個白眼:“你開玩笑吧!我撿到了就是我的!更何況那書還救過我的命!”
張旻皺眉,決定退而求其次:“不還書可以,把裡面夾着的照片還給我。那是她笑得最好看的一張證件照,我冒着被她打死的風險才從她學生證上摳下來的!”
“我撿到了就是我的!”陸一麟微微一笑,仿佛在看一個傻瓜般看着他,故意挑釁似的一字一頓。
張旻冷冷地瞪着他看了半晌,仿佛試圖用眼神逼迫他就範。意識到陸一麟根本不可能妥協後,終于還是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目送着張旻的背影漸行漸遠,陸一麟也轉身回了自己的休息室。
似乎想到了什麼,趁着四下無人,他從角落裡拎出小提琴的琴盒,打開琴盒的隐藏袋,從裡面拿出了一本三十二開的精裝本書。那是一本俄羅斯作家康·帕烏斯托夫斯基的《金薔薇》。大概經常被人拿出來翻閱,書頁的邊緣已經陳舊泛黃。而精裝本的硬皮封面上,赫然有着一道深深的刀口。
當時那一刀張旻顯然是竭盡了全力。饒是精裝本書的封面很厚,那刀口依然穿透了封面,狠狠紮進了下面的書頁中,一直到割破了近半數的書頁才停下。
翻着書頁,陸一麟再一次忍不住陣陣後怕。如果當初自己不是機緣巧合撿到了這本書,并且把它揣在了胸口,這世上恐怕早已沒有陸一麟這個人了吧。而張旻更加不會是如今光芒四射的影帝,此時大約還在國内的某處監獄服刑。
打開扉頁,上面用娟秀的字迹寫着一行非常中二的宣言:“起航吧!我的作家夢!”
除了那行令人哭笑不得的宣言,扉頁左上角還夾着一張小小的一寸照。
那是一張十五六歲左右的少女的照片,照片上還留着半個鋼印,背面更是留着明顯的膠痕,的确正如張旻之前所說的那樣,明顯是從學生證上摳下來。
照片上的少女笑容甜美,無憂無慮,那時候的她還沒近視,那雙跟陸一麟極為相似的眼睛裡仿佛有着星芒閃爍。望着照片上的少女,陸一麟臉上的表情不由自主變得溫柔,連嘴角都下意識地勾了起來。
緣分一事,果真是妙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