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陵的腰被兩條溫熱的胳膊緊緊纏住,也是無措,不一會兒就出了汗。
他時不時掃向那兩隻紅彤彤的小手,心想,抓得還挺緊。
當林年芝站在宋陵家院子門口時,車上的尴尬已被此刻視覺上的震撼所覆滅。
面前的别墅簡直像一個城堡。
而城堡的王子,哦不,宋陵把車停在開滿鮮花的院子裡,開了大門,向林年芝邀請,“請進。”
别墅裡隻點着幾盞暖黃的小燈,一眼望去,好像望不到盡頭。
廚房有人,動靜不大。
林年芝以為是宋陵的父母,宋陵卻輕聲道,“沒事,是齊姨在收拾廚房。”
他領着林年芝往樓上走,“帶你去我房間。”
林年芝跟着宋陵穿過寬敞的客廳,精美的家具邊上都擺滿了鮮花,芳香四溢,十分好聞,地上鋪着花紋繁複的地毯,奢華複古的水晶燈垂在頭頂上方,無數顆菱形水晶閃着耀眼的光。
林年芝張大嘴巴,驚得都不敢呼吸。
她站在這裡,顯得如此渺小。
宋陵帶她到二樓,進入自己的房間,打開浴室門,向林年芝道,“我在網上查過了,用橄榄油可以洗掉油漆,我去一樓廚房拿。”
宋陵把編織袋遞到林年芝手中,“浴室的東西随便用,我馬上來。”
随後關上房門離去。
林年芝猜到過宋陵房間會很大,沒想到,他的浴室也會這麼大,裡面有許多沒見過的高科技淋浴設計,還有一個不小的浴缸。
她茫然地想起家裡的衛生間,現在還會有人用浴缸嗎?
電視裡常常會出現女主人在浴缸裡泡牛奶或玫瑰花的場景,林年芝情不自禁帶入宋陵,今天抱住他的腰的時候,好像摸到了腹肌……
林年芝打了個激靈,趕忙搖頭,覺得自己的想法太邪惡了。
好在校服放在編織袋裡,沒有被油漆澆到,林年芝換上,宋陵剛好敲門,遞上來一瓶橄榄油。
“如果洗不掉,我再想辦法。”
林年芝點頭。
她費了點勁兒才擦掉油漆,打開浴室門,發現宋陵并不在房間裡,發了個微信,一旁的桌上響起震動,宋陵沒帶手機。
這是宋陵學習睡覺最有隐私的地方,林年芝不知要站還是坐,有些尴尬,她想了想,決定出門找人。
即便在樓下坐着,也比在房間裡等待要自在。
林年芝出了房間,按照記憶沿着走廊往外走。在經過一個房間時,聽見裡面有女人的說話聲。
帶着點軟糯,撒嬌的意味。
林年芝情不自禁停了下來。
“我老公不會知道的,嗯……下次我們去南非吧,你不是說那邊的手工織布很有意思,我老早就想去了,記得帶上照相機……”
“不會,他不會多想,親愛的……我好想你……”
林年芝吓得不敢動,一隻手從後面伸過來捂住她的嘴巴,林年芝驚得差點尖叫。
“噓!”
氣音在耳邊輕輕響起,林年芝僵住,宋陵就在身後,她擡頭,看清宋陵一張面無表情的臉。
發絲垂下擋住少年的眼睛,無聲道:别說話。
林年芝慌忙點頭。
宋陵緩緩彎腰,身體與林年芝如此接近,修長有力的手掌握住精緻的門把手,悄無聲息地關上了門。
走廊裡唯一一條散發着溫暖光芒的縫隙跟着女人的輕聲細語,消失在門背後。
兩人站在漆黑的走廊裡,林年芝甚至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
“跟着我。”
宋陵側身上前,主動牽起林年芝的手,帶她往前走。
兩人安靜地在走廊上穿行,林年芝腦袋混亂,已經想不起剛剛上來的時候,走廊有這麼長嗎?
她盡量放輕腳步,避免帆布鞋踩在光滑的木質地闆上發出一丁點兒聲音。
兩人相握的手都有些涼。
林年芝落下半步,看着面前清瘦的背影,四周的黑暗籠罩上來像是要把他吞噬掉。
整座房子都太安靜了。
房間裡的那位貴婦是他的母親嗎?
林年芝不敢亂想。
兩人下了樓。
落地窗前的圓桌上放着兩份豐盛的晚餐,旁邊亮着一盞落地燈,就像在黑夜裡燃燒的篝火。
“我剛剛在叫齊姨準備晚餐。”宋陵帶着林年芝坐下,解釋自己為什麼不在房間裡。
林年芝嗯了聲,心中還是忐忑不安。
“吃吧,要涼了。”
林年芝點頭。
今晚是圓月,高高挂在無雲的夜空上。
兩人都沒有吃下什麼。
林年芝放下筷子,悄悄瞥了眼宋陵的臉色,開口,“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偷聽的。”
“沒事。”宋陵平靜道。
林年芝看不出他的喜怒,見對方端起玻璃杯喝水,好像真的不在意一樣,林年芝心中掙紮,鼓起勇氣地說,“我想回去了。”
“好。”宋陵擡眸看向她,輕聲道。
宋陵這個樣子,有些吓人。
他送林年芝到小區門口,穿着整潔制服的保安早已在外面等候,他幫林年芝開了出租車的車門,林年芝快速鑽了進去。
宋陵站在車外,彎腰看向林年芝,“今晚的事不用在意。”
他頓了頓,繼續,“注意安全,車錢已經付過了。”
林年芝趕忙說,“謝謝。”
“再見。”
“再見。”
出租車啟動。
林年芝坐在後座,從後擋風玻璃望去,宋陵站在原地,望着她的方向,神色沒有波動,随後轉身,往回走。
林年芝想,他又要回到那座幽暗孤寂的城堡裡了。
一周後,市裡偵破以虐殺貓狗來牟取暴利的案件,全體成員被一網打盡。
伍甜在手機上看到新聞後興奮地跳起來抱住林年芝,“太好了,那些壞蛋被抓了!林年芝,你可真棒!”
她聽林年芝說了遇上黑衣男子的事,簡直要把林年級當英雄看。每天都誇她,都快把林年芝弄得不好意思了。
林年芝心裡也高興。
不過,當她每次想到那天晚上,腦海裡都會浮現宋陵帶着她穿過那條長廊,冰涼的手心,孤獨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