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午夜。夜明星稀。
李蓮花和笛飛聲二人很快就合力破了萬聖道後院高塔的機關,取出了羅摩鼎。
機關被破,萬聖道必有警覺。
二人卻不慎在意,一人拿了一壺酒,在高台的屋頂上對坐小酌。
“你說角麗谯臨死前說過,她手中也有兩片冰片?你可知她放在了何處?”
李蓮花笑着搖搖頭,“不重要了。”說罷便用少師劃開了手掌,任由鮮血順着羅摩鼎的縫隙流進鼎内。不一會兒,鼎中便傳來一陣異動,像是有東西在掙紮蠕動,隻不過幾息間,又回複了平靜。
笛飛聲有些驚訝的看着他。
李蓮花一笑,“我這血真能殺死業火痋。這羅摩鼎也是有縫隙的,不然這痋蟲在裡面這些年,早都憋死了。”說罷又有些挑釁的對笛飛聲挑挑眉,“不過啊笛盟主,你不是聖功大成麼?你要不要試試用你那霸道的内力試試毀掉它?我可沒聽羅摩鼎無堅不摧呢。”
笛飛聲冷哼了一聲,卻真的從李蓮花手中接過了羅摩鼎,一掌拍了下去。羅摩鼎發出了一聲微小的響動,卻無絲毫變化。笛飛聲見狀手掌發力,竟是用了十成十的内力。大約半柱香的功夫,羅摩鼎上傳來了金屬彎折的聲音,鼎身淨是硬聲聲地被笛飛聲的内力壓變了形狀,變成了一團廢鐵。
李蓮花一臉詫異。他本想着用自己的血殺死子痋便好,不想他這位“仁兄”靠着一身蠻力淨硬生生的把鼎也毀了。不過如此甚好,拔草除根。
笛飛聲重傷剛愈,耗費内力過多,一時也是脫力,隻得坐在塔頂調息。不過與其說是他受了李蓮花的激将,不如說是他想知道自己這重塑經脈而練得的第八重,究竟是和境界,内力可以由他調動至何種境地罷了。
李蓮花把玩着手中的酒壺,輕歎道,“今夜月色甚好,一如你我三年前東海一戰那夜。”笛飛聲一邊調息,一邊睜眼看了一眼夜空中挂着的一輪圓月,哼笑了一聲,“那年我們臘月二十七在東海一戰,今天是八月十五吧李門主,你在和我開玩笑?”
李蓮花用手指撓了撓鼻尖,笑道,“無論重來過多少次,笛飛聲永遠都隻是笛飛聲。”
笛飛聲一副看白癡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随即又閉起眼睛調息。這廂李蓮花當是覺得無聊,從懷中摸出了什麼東西,在黑夜裡窸窸窣窣的鼓弄起來,笛飛聲去也懶得再去睜眼。
遠處逐漸有腳步聲傳來,想是單孤刀終于召集起了足夠的人手,向他們這邊趕過來了。
李蓮花看着塔下,約莫聚集了數百人,剛剛他們還在嫌棄萬聖道來得遲,不過半個時辰,就能把人都召來,其中還有數十人備齊了弓箭,也實屬不易。
李蓮花見時機差不多了,便燃起一隻信煙。信煙噼裡啪啦的燃着,在夜色裡升起一束煙花般的火光。李蓮花滿意地将信煙在塔頂固定好,噌的一聲少師出鞘。
笛飛聲此時也調息得七七八八,所幸收了内息,就坐在那裡看他。
十五的圓月,月華如練,加上煙火的映襯,将塔頂青年的身形照得熠熠生輝。
不知何時,少師劍的劍柄處已經系了丈許紅綢,在夜風中咧咧作響。
青年身形一晃,一套醉如狂三十六劍,就已經傾瀉而出,肆意張狂一如當年。隻不過少年輕狂卻變成了一種曆盡千帆的灑脫。五年前,博美人一笑也好,另圍觀衆人一贊也罷,李相夷的劍是舞給别人看的;而如今,塔下萬聖道的人和看到信煙趕上山來的武林正道幫派門都被這一幕深深震撼,僵立在了原地齊齊看他,而李蓮花的劍,卻仍是舞給他自己的,祭奠前世,感恩當下。
信煙燃盡,少師回鞘,塔下諸人卻是久久未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