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泓參加的聯展活動到了收尾環節,剩下的事情交給了助理,從那晚回來就一直賴在許映白家,美其名曰增加兄弟感情。
好幾天過去,許映白的拳頭蠢蠢欲動,沈泓一摸鼻子,大開聖恩,頭天晚上告訴許映白他準備起駕回宮了。
翌日一早,沈泓将自己收拾的溜光水滑,臨走前踹了一腳許映白的房門。
恰好,許映白正在開門,一腳挨到了腿上,手下也不客氣,照着沈泓精心打理的頭發就按了一把。
沈泓也不惱,随便一抓,笑眯眯地說:“寶貝兒我走了。”
許映白靠着房門:“慢滾不送。”
“這幾天住的怪清淨的。”沈泓問,“小白你給送哪兒了,放咱爸媽那兒了?”
小白是許映白的貓,一隻被他養的圓滾滾的銀漸層,因為毛發較淺,許映白毫不避諱自己的名字給它取了小白,直白又簡單。
最近有了戒煙的打算,許映白洗漱完,叼了一根戒煙棒:“沒,小白在喬鏡那裡。”
許映白上學時參加過各類比賽,得了不少獎,原本這條路堅持下去會闖出一番天地,可他畢業後不知出于什麼心理,放棄了這條光明的藝術之路,轉而開了一家不溫不火的書店,餓不死也不怎麼富,他本人還挺樂在其中。
喬鏡是書店的店長,家裡也養了一隻貓,小白也喜歡她,照顧起來倒也不麻煩。
沈泓哦一聲,臨走前又問:“許老闆,要是有改行的想法,我随時歡迎。”
沈泓是個富好幾代的少爺,有資本有人脈,在美術圈混的風生水起,曾經明裡暗裡勸過他好幾次别指着書店過一輩子。
許映白知他好意,仍是搖頭:“我的夢想是當一個與世無争的閑人,你放棄吧。”
他還是這副老樣子,沈泓見怪不怪,揮了揮手開門走了。
書店微信群的消息一直在增加,許映白這趟出去的時間挺長,店員們都認為他是出去旅遊了,像極了嗷嗷待哺的孩子,在微信裡催促,要他拿特産過去嘗鮮。
陳宇陽在群裡問他:“老闆,牛肉幹有嗎?”
這位是書店的咖啡師,資深社恐人士,話少之又少,許映白點了兩下手機,也不戳破:“帶了,還帶了喬鏡愛吃的奶酪棒。”
果不其然,喬鏡很快地在群裡回了一個心虛的表情包:-‘老闆,你怎麼知道是我發的?’
許映白:-‘你話最多。’
喬鏡:‘.....’
特産是從當地寄回來的,前兩天都到了,按人分好後,傍晚時分許映白拎着一手的東西出了門。
書店離家不遠,步行可達,加之平日沒什麼需要用車的地方,許映白便一直沒給自己置辦車,不過今天拿着這麼多東西不方便,于是提前打了輛車奔往書店。
書店名字叫‘随意’,位置在商業街盡頭,遠離正中心的熱鬧,獨棟三層,層層遞接,二樓跟三樓都有一塊獨立的陽台。
等到快到書店門口,許映白往前看了眼,遠遠地便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謝乘風。
他面對書店,背着一把吉他,微微仰頭,許映白順着他目光看過去,發現謝乘風似乎在很認真地盯着二樓屋檐上挂着的一支風鈴。
許久,司機疑惑看向後座的許映白,問他已經到地方了,還不下車嗎?
許映白回身,道了聲不好意思,拎起東西下車。
直到走進謝乘風,他依然沒有察覺,許映白皺了眉,在他身後叫他:“乘風?”
謝乘風背影一怔,回身看向他,一張冷酷的臉笑起來格外燦爛:“你閃現嗎?我剛給你發完微信。”
許映白想起,剛坐進車裡時兜裡的手機震了兩下,像是短信或微信的動靜,當時手裡塞得滿滿當當,便一時沒看。
“沒看手機。”許映白解釋完又問,“你來找我?”
屋檐下風鈴作響,謝乘風緩緩點頭:“對,來找你。”他停了一下,又補充說,“來找你吃飯。”
場面話跟客氣話許映白向來不會放在心裡,況且距離那晚事件已經過去了好幾天,分别前約定的吃飯他們從未主動提及,像是一個很微小的插曲那般自然地渡過,而今天謝乘風卻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自家書店門口,許映白着實意外。
許映白看了眼風鈴的方向,轉回目光後向他确認:“隻是找我吃飯?”
謝乘風沉默幾秒,走進一步接過他手裡的一部分東西,唇角帶笑:“對,說好的。”
許映白點頭,指了下書店門口,示意他一起過去,踏入書店門的那一刻,許映白忽然停下,回身又問:“你怎麼知道書店的地址?”
除了名字,許映白記得,他沒跟謝乘風說過任何關于私人的信息。
謝乘風一腳在台階下,一腳在台階上,風輕雲淡地解釋:“沈泓告訴我的,他不是剛從你家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