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是頭回聽謝乘風這麼說話,藏着些咬牙切齒,許映白聽的悶樂了一聲。
“其實吧,我大概也能猜到一些。”謝乘風看着他笑,“但我也不想說。”
“那你就憋着呗。”許映白沒在意他猜的到底正不正确,“不過就你這性子,能憋住嗎?”
“當然能。”謝乘風眼神依舊在他身上,“我要是想憋,保準誰都看不出來。”
說到這裡,兩個大男人再接着讨論誰比誰更能憋就不合适了。
隔着緊閉的玻璃窗能聽到馬路上來往的車輛,外面的天氣熱的人心煩,房間内卻是一片清涼。
謝乘風在另外一側躺的闆正,許映白這邊兒跟虱子上身了似的來回折騰。
連續幾次,一陣陣肌膚帶起的熱氣揮散出來,謝乘風忍不住說:“你睡不睡,不睡出去站着。”
不怪許映白折騰,主要是今天中午吃的挺飽,并且那一大杯奶茶又很占肚子,躺了一會就開始覺得頂的慌。
許映白擺了下手,不小心蹭到了謝乘風的手臂上,指尖上一熱,他鎮定地吸了口氣,沒跟有應激反應似的馬上抽回。
時間在靜靜流淌,許映白清清嗓,征詢似的說:“我想上個廁所。”
謝乘風沒動胳膊,直愣愣地望着天花闆:“你想去就去呗。”
許映白順勢挪走手指,起身去了衛生間。
當初接手書店的時,前任老闆說過三樓基本不上人,到現在三樓仍然保持着無人問津的狀态,書架上的書籍很久沒有更新過,架子上留了許多浮塵。
許映白上完廁所,繞着三層走了一圈,認真考慮起要不要把三樓的書架撤掉,然後直接改成房間,這樣空間大,床跟桌子都能放下。
再進門時謝乘風已經睡着了,抱着胳膊微側着身子,許映白輕輕地關上門,将空調設置好合适的溫度,輕手輕腳地躺到了沙發床的另外一側。
外出一圈過後肚子舒服了不少,重新躺下後許映白入睡的很快,胸膛一起一伏,呼吸逐漸變得均勻。
空調的制冷聲如同主人一樣,漸漸趨于平穩,房間内一片安靜。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的蟬尖銳地鳴了一聲,表面沒有驚動任何人,隻是謝乘風眼皮一抖,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入目便是許映白睡着的模樣,枕邊一側的柔軟流蘇搭在他的肩頭,白色T恤好似一層薄霧,柔和的日光鋪在上面,像是将他攏進了雲霧裡。
謝乘風沒午睡的習慣,習慣吃完飯簡單地活動一下,騎自行車也好,彈吉他也好,總之沒有像今天這樣吃飽了就躺下的時候。
默契這個東西可以靠日積月累,也可以靠一種名為直覺的東西傳遞。
他剛才感覺到了胳膊上的溫度,也察覺到了許映白的别扭,其實簡單地胡侃一句就能順下去,但這句話說什麼怎麼說,說到什麼地步,裡面都有一個看不見的尺度在衡量,他沒把握能把控好這個度,也不想說。
他保持着微側的姿勢,默默地看着許映白的臉。
睡着的人收斂了執拗時的冰冷,也收斂了抽煙時的淡漠,此時此刻他像一個靜谧的陶瓷,但輕蹙在眉間的一道印痕給這份靜谧打了折扣。
謝乘風輕輕地擡起手,指尖在距離那道印痕兩厘米之處堪堪停下。
受過傷的地方往往格外敏感,右手手腕早就好了,也從來沒影響做什麼,可謝乘風仍然敏銳地感受到了隔空傳到指尖的溫度,燙的他手腕發酸。
他沒去觸碰那塊印痕,收回手指後摩挲了好幾下。
浮塵在光線下來回翻滾,在那一束光線裡肆意折騰,再熱烈也沒有任何聲響。
“這樣也挺好。”謝乘風的聲音輕到幾乎聽不清,“我不會跟他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