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白色的小鍋内層殘留着煮完姜湯後淡淡的褐色,在廚房喝完姜湯,謝乘風順手将鍋碗清洗好放到了一旁。
廚台邊緣浸了一片水漬,依稀能映出竈台一角,謝乘風盯着看了半晌,抽出幾張紙巾慢吞吞地擦着。
自從上次分别,他們的關系并沒任何改變,聯系的次數甚至比以往更加頻繁,他們依然默契,将所有的情緒放在相安無事之下,謝乘風甘願遷就,一遍遍告訴自己,别再往前邁,要對得起彼此口中的好朋友三個字。
隻是此刻他清晰的知道,從他踏入許映白家門起,心裡就有種難以言喻的感受,他無法描述具體的滋味,隻能确認他喜歡這種感覺,尤其當看到許映白站在樓下撐傘等他的那一幕時。
心底的那根恪守原則的線條又在晃動,源頭十分簡單,就是剛剛喝完的姜湯。
一碗特地熬煮的姜湯,一份貼心且獨屬于給他的關懷,謝乘風擦幹廚台,看向旁邊的那隻小鍋,忽然生出一種他與許映白已經在一起很久的錯覺。
從廚房出來,許映白還坐在原位,等他坐下後指了指茶幾邊上的手機:“你手機落衛生間了,一直在響。”
洗完澡後忘記帶出來,手機還在防水袋裡,謝乘風掏出之後看了下記錄,全都是易征來電。
臨近傍晚,窗外天色卻猶如深夜,謝乘風回過電話,告訴易征今天不去星回了。
翻看通話記錄的同時不難看到許映白之前打的那幾通,謝乘風将手機在掌心翻了兩下,略帶歉意地解釋:“許老闆,我手機調成了震動,沒聽到。”
許映白手裡翻着電子閱讀器,随口嗯了一聲:“沒事,雨大,聽不到也正常。”
他連眼神都沒給一個,謝乘風不由地蹙起了眉心,靜了好半天,他将腿放到沙發上,試探地伸出一條腿,遲疑地往許映白大腿上輕輕踢了一腳。
共處一室,心思隻差一層破爛的窗戶紙,謝乘風的動作一下子帶起了濃重的暧昧。
許映白很錯愕。
“你踹我幹什麼?”他問。
謝乘風微微傾着身,脖頸自然地仰起,從許映白的角度看,他的眼睛又圓又亮,脫離了冷淡的酷,多了一分少見的可愛。
“我跟你道歉呢,你嗯一聲就完了?”嗓音依然冷冷清清。
許映白淡淡看他一眼,側身翹起腿,繼續看手裡的書。
身旁許久沒再有動靜,許映白支着耳朵,手指動了動,又将身體正回了一些。
很快,耳邊傳來一聲:“诶!”
許映白放下電子閱讀器,轉頭看過去,眼神終于亂了一秒。
不知什麼時候謝乘風挪到了離他很近的位置,洗過的頭發蓬松地搭在眉梢,皮膚散發着冷白的細膩,細密的睫毛下一雙眼睛微彎,許映白看到,那裡面有一個他自己。
彼此的氣息在此刻理所應當地交替,謝乘風按着沙發背,指尖幾番用力,然後眼睛下垂,眼神下一個停放點落在了許映白的嘴唇上。
光影微弱地晃動,沐浴液氣息逼近,漆黑的發絲在眼前閃了一下,許映白蓦地往後一仰,像是在躲避:“晚上想吃什麼?”
二人的距離一下子又變遠了,謝乘風還保持着很明顯的姿勢,他偏着頭,沒動,也沒說話。
許映白站起來,背着他輕舔了下唇,繼續問:“剛你跟易征說今天不去星回了?”
“嗯。”
“晚上要一起吃飯嗎?”許映白又問,“想吃什麼?”
謝乘風放下手,看向他吐出兩個字:“随便。”
晚飯吃的是跟天氣格外相配的火鍋,許映白留他在家休息,自己則出門買菜,感受了一下潮濕的氣息回來,心裡的那點燥熱也煙消雲散。
飯間二人都很沉默,似乎在逃避某個片段,若碗碟偶爾發出一聲碰撞,他們便趁着這個聲音說一兩句無傷大雅的玩笑。
鴛鴦鍋底沸騰到最後,結束時餐桌上彌漫着辛辣的味道,許映白全程守着那一半清湯寡水吃,忽然聞到辛辣香,竟也去嘗了一筷子。
隻是一試,給辣夠嗆,給謝乘風放話說:“以後别吃辣了,對胃不好。”
謝乘風擡眼笑的親和,卻回他:“跟你有什麼關系。”
一句話,被許映白憋啞了火。
飯後他收拾好餐桌,再次留謝乘風在家,拎着垃圾扔到樓下,趁着雨暫停,沿着小區溜了大半個小時。
從外面回來,家門開啟的瞬間許映白立刻放輕了動作。
液晶屏上放着一檔綜藝節目,沒有聲音,隻能看到藝人略顯誇張的面目表情,沙發上一人躺的安穩,走近一看。
謝乘風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