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秋風忽起,空氣裡帶着枯葉潮濕的氣息,吃飽喝足的許映白與沈泓踏上了飛往海安的飛機。
沈泓怕早回一天就多挨一天罵,頂着沈大哥以及父母連番催促的壓力硬生生地将機票訂到了他哥訂婚前一天。
沈家世代經商,沈泓兄長名叫沈休,接班人的訂婚宴從聲勢浩大,一連着忙了好幾天,本來沒許映白什麼事,奈何沈泓剛回家,再怎麼不管家裡的事,出去也是沈家的兒子,他自己的事業怎麼都能應酬,到了家裡的,多一分就嫌累,去哪兒都得拽上許映白。
訂婚宴徹底結束之後已經過完了國慶最後一天假期,好不容易消停了,終于能喘口氣,幾人這才在沈泓的住處安生地坐下歇息片刻。
“映白,好久沒見了吧?”沈家兄弟長相頗為相似,隻不過老大身上比老二多了一份精銳的鋒利氣息,很有高位者的氣場,“這趟辛苦了,多謝你來參加我的訂婚宴。”
沈泓求不着沈休時不肯正經喊哥,跟着外面的稱呼,一口一個沈總的叫,許映白早被他帶跑偏了,也這麼叫人:“不辛苦,應該的,沈總好福氣,嫂子娴雅漂亮。訂婚快樂,幸福美滿。”
沈休微微笑了笑:“這話這幾天一直聽,晚上做夢都是這些話,不過我還是願意聽,謝了。”
訂婚宴時許映白眼看着這位沈總事事親力親為,除了跟親朋好友寒暄,也得跟合作夥伴以及其他客戶應酬,忙的一個人恨不得當兩個人用,忙成這樣也沒忽略未婚妻,如膠似漆的恩愛。
沈泓坐在許映白旁邊,問他哥:“沈總,我也挺辛苦的,你怎麼不說感謝感謝我呢?”
看着沈泓跟沒事兒人似的逗他哥,實際上怕他哥怕的要命,估計是訂婚宴沈總露的笑臉太多了,讓他一時沒繃緊那根膽怯的神經。
沈總涼涼地挑了他一眼:“怎麼感謝你?想要什麼?”
“要什麼都行?”沈泓接的很快。
許映白慢慢地喝着水,眼睛不動神色地眯了一下。
沈二直了多年,擁有過無數紅顔知己,如今一朝變彎,他跟男朋友的事情,還一點兒沒跟家裡交代呢,眼下這沈老二如此做派,明顯想套路他哥。
沈休很大方:“都行,是不是缺錢了?”
“沒!我自己能養活自己。”沈泓揚聲回,之後又唉聲歎氣了半天沒說出話來。
沈休看的不耐煩,見他弟吭吭哧哧地憋不出來話,也就不再管他,目光轉向許映白,忽然流露出了奇怪的一抹笑。
許映白剛端起面前的水杯,沒明白沈休眼神,又放下,還未開口詢問,隻見沈休微微傾身:“映白,最近怎麼樣?交男朋友了嗎?如果沒有的話我給你介紹一個,訂婚宴上你們見過。”
許映白很愣地啊了一聲。
他性取向從來沒有瞞過任何人,包括沈家父母也知道,沒反應過來純屬意外,他真是萬萬沒想到,不苟言笑令人忌憚萬分的沈休居然會給人拉纖保媒。
沈休說的那位朋友他确實在訂婚宴上見過,并且很佩服這個人。
沈泓這般放肆性格也不敢跟沈休叫闆,而這個人不僅敢跟沈總大聲說話,還敢時不時地怼沈總兩句,怼的一點兒情面都不留,關系看起來不是一般的鐵。
這場面是許映白去衛生間時偶然看到的,沈泓管人叫沈老三,許映白問為什麼,沈泓當時哼哼了兩聲,說這人除了不在他們家戶口本上,其他的跟親兒子的待遇沒差别。
“想不起來了?”沈休打開手機,“我有他照片,你看看。”
“不,沈總。”許映白坐直身體,“我有男朋友。”
沈休聽他這麼說,略帶惋惜地嗯了一聲,收回手機沒再多言。
沈泓手裡捧着被果汁,聽着他倆聊,眼睛一閃,清了清嗓,很正經地問他哥:“你怎麼不張羅給我介紹一個...朋友呢?”
那個‘男’字沈泓故意含糊掉,沈休坐他左面,中間中間隔着一個茶幾,沈泓這邊話音剛落,他再看過來的眼神就銳利了起來。
許映白默不作聲地将身子往另外一邊兒倒了倒,在心裡為沈泓默哀了一把,對面那是一隻成精的老狐狸,沈小狐狸還得再練練。
沈休不辨喜怒地盯了他片刻,僅幾秒的時間裡帶給了沈泓極大的壓力,然後又聽見一聲沉沉的稱呼。
“沈泓。”
沈哄後心一涼,老實了:“哥,怎麼了?”
沈休低頭看手表,不輕不重地叫完他名字,也不理他這句規矩的話,徑自起身,将随手放在沙發邊上的西服外套挂在臂間:“回來之後還沒回家住吧?爸媽這幾天一直為我的訂婚宴忙,沒時間找你聊,我的事情已經結束了,你該回家住兩天了。”
沈家父母住在近郊的别墅區,沈泓自己在市區有房産,他生怕被人教訓,從回來後跟許映白一直住在他自己家裡。
“我..跟映白說好了,玩幾天就回去了,我那兒還一堆事呢。”沈泓看了他哥一眼,又很快移開目光,“爸媽忙,我就不回去添亂了。”
兄弟二人的談話沒避着許映白,他現在再走就顯得有些刻意了,聽着兩人打太極也沒動,安安靜靜地坐着讓沈泓拿他當幌子使。
“添亂?”沈休輕輕地說着話,“你也知道你會添亂?”
沈泓知道第一個瞞不了的就是他哥,索性也不裝了,硬着頭皮問:“你..幫不幫我?”
“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沈休淡淡地笑了下,“跟我這兒開玩笑似的坦白?”
沈泓索性破罐子破摔,揣着褲兜靠着沙發就是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