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看到了。”
“你和她說了什麼?”
“謝她在我發燒時悉心照顧。”
“相談甚歡?”
“不,沁姜姑娘不喜歡我。”
林婷珊得到意料之外的回答,閉上嘴思索片刻,隻在須臾間,她雙眸一亮,猛地掰過她的身子,扯過她的發髻。
發髻上竟然沒有木蘭簪,林婷珊呆了許久。
谷劍蘭退後一步,躲過林婷珊的手:“殿下還有什麼想問?”
“你頭上的簪子呢?”
“摔壞了,扔了。”
“扔哪兒去了?”
“忘了,早已不知去向。”
“半個月前的三更天,你在哪裡?”
“在殿中安寝。”
“可有人證?”
“……沒有。”
“那你還是有嫌疑,拉下去嚴刑逼供!”
“公主殿下,對使臣動刑,有失體面。”程立雪排衆而出,擋在谷劍蘭面前,“況且,谷大人為何要殺一個宮女,她們相識多久,又有何仇怨?”
“本公主曾讓沁姜照顧谷劍蘭,或許是在當時生出了什麼你我皆不知曉的矛盾。”
“那也隻是公主的猜測,若我朝使臣因為公主猜忌就要進獄受刑,以後哪國還敢來慶賀陛下生辰?”
“你!”林婷珊氣在頭上,指向這個絲毫不給她面子的使臣,“除非有人證明那兩夜她沒有出門,她現在嫌疑最大,在這兒說不清楚,遲早要扭到父皇那兒去!”
“我可以證明。”林琢之踏出門檻,聲聲擲地,“我證明她沒有出宮。”
谷劍蘭垂眸,讓程立雪遮住自己的視線,沒有看他。
林婷珊見林琢之又一次為谷劍蘭出頭,登時氣不打一處來:“你怎麼證明?你知道她五更天上哪兒去了嗎?你難不成在她宮裡過夜?”
“是。”林琢之坦然道,“我就在她宮裡過夜。”
四周霎時寂靜,林婷珊被這話重重一擊,張着嘴出不了聲。
林琢之看了谷劍蘭一眼,她依舊沒有擡頭回應他。
聽完沁萍的描述,林琢之認定與沁姜同行的必是谷劍蘭,她留他過夜,不就是賭他會給她作證嗎?
殺死沁姜的人隻能是她,可是林婷珊現在對沁姜深信不疑,現在殺内應根本不是時候!
可是他能怎麼辦?他自知情根深種,深陷泥沼卻不願脫身。
谷劍蘭這把劍非要在此時露出弑敵的鋒芒,他做那個收斂鋒光的劍匣就好。
他不是賭她會作僞證嗎?他做就是!
“我在她殿裡呆了半個月,這半個月,谷姑娘沒有異常。林婷珊,你想給沁姜出氣,就去尋真兇,不要胡亂抓人。”
“我哪裡胡亂抓人了?沁萍都說了谷劍蘭嫌疑最大,她說不清,本公主還不能多問兩句了嗎?”
“你前面的問題,她都說清楚了,你——”
“好了!”眼看他們要吵起來,林疏之及時站出來制止,“挖出遺體再做論斷,現在連遺體都沒挖出來,你們就在這兒争辯,像什麼話?”
“隻有本公主的宮人才會穿黃色衣裳,姜黃色衣裳是大宮女特有,隻有沁萍和沁姜能穿上,現在沁姜失蹤,不是她還能是誰?”
“不論是不是,現在都不是争論的時候,先回去,等陛下定奪。”
“血月淩空,霹靂降世。”凃盼不合時宜地發了話,“若是繼續深挖,恐怕會挖出不該挖的東西來。”
林疏之白了他一眼:“挖是一定要挖的,不需你在這裡多嘴。”
“大哥……”
林婷珊還想再争,林疏之搖搖手,打斷了她。
“萬壽節出這等事情,陛下定會嚴查,血腥的場面你不宜多看,先回宮等消息。”
“大哥!”
“來人,送公主回宮。”
幾名侍衛領命上前,林婷珊一跺腳,氣呼呼地轉身就走。
才走出兩步,她驚呼出聲,擡手指向天邊。
“月、月亮。”
衆人應聲擡頭,驚呼乍起。
林疏之也擡頭望去,卻忽覺天旋地轉,頭重腳輕。
失去意識之前,他隐隐瞧見煙花炸響處,一輪血月挂上黑幕,隐隐泛着血液幹涸後的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