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劍蘭迅速轉身避過,劍尖削下了鬓邊的一縷長發,劍風擦過她的面頰,火辣辣的疼,她咬牙忍住,回頭看向出手攻擊的人。
來人面色慘白,唇色泛青,身形瘦削,步履踉跄,赫然是尚在病中的林疏之。
谷劍蘭心下松懈了些,開口問道:“大哥不在房中養病,到這裡來做什麼?”
“到這裡來做什麼?”林疏之上前一步,忽覺心中一痛,趕緊捂住心口,頓住腳步,擡眸瞪谷劍蘭,“這句話該是我問你才對!”
“我來這兒探望阿可。”
“探望?”林疏之冷哼一聲,“阿可在郜離飽受磨難,成婚之後更是噩夢連連,瞧見你這叛徒,怕是會激起她的回憶,惡心她一整天。”
“她的磨難并不是由我造成的,大哥有氣,也不必往我身上撒。”
“誰準許你叫我大哥的?!”
林疏之迅速出劍,直指谷劍蘭咽喉,谷劍蘭提劍抵擋,擡腿踢中他的手腕,林疏之的長劍叮當落地,谷劍蘭回身站穩,将劍别回腰間。
從始至終,琢劍都未出鞘。
“大哥尚在病中,這招我勝之不武,大哥若想切磋,還是等病好了再說吧。”
“你……”
林疏之氣得不輕,卻一時想不到反駁的說辭,他拾起劍,還未站穩就沖了上來。
谷劍蘭正欲接招,眼前忽然劃下一片黑色衣角,來人擋在谷劍蘭面前,一把拍開虛軟搖擺的長劍,捉住了林疏之的手。
馬尾高束,背影挺拔,赫然是早該離去的林琢之。
谷劍蘭心裡咯噔一下,他在這裡,那方才的會面,他瞧見了多少,聽見了多少?
“方才我們進府,二伯還說你病得厲害,我瞧他是白擔心,你還能揮劍砍人呢。”
林疏之捂着胸口,猛咳了幾下,林琢之下意識往前兩步,卻又忍下去,退了回來。
“身子不爽就回去歇息吧,病成這樣,還出來幹什麼?”
“阿可不在房中,我出來尋她。”林疏之撐劍站起,依舊瞪視谷劍蘭,“不成想見到這個女人在梅兒園亂竄,這是王府,無令不得入,擅闖王府者重打五十大闆,再押進牢房睡三個月!”
“是我領她進來的,有氣往我身上撒就好。”林疏之替谷劍蘭分辨,繼而話鋒一轉,“不過你現在正病着,勸你……還是秋後算賬的好。”
林疏之又猛咳了幾聲,林琢之上前攙扶,被他一把甩開了手:“不用你扶,你去護你心尖上的人吧!”
他拄着長劍走過谷劍蘭身側,冷冷哼了一聲,捂着心口往回廊下去。
薄雪上留下兩道拖痕,林琢之上前兩步,看着林疏之一步步轉過回廊,直到人影消失,他才放下心來。
還沒轉身,手腕上多了一抹溫熱,林琢之回過頭,才見谷劍蘭可憐兮兮地攥着自己,眸中盡顯委屈。
方才她一腳踢掉林疏之長劍時,可不是現在這副楚楚可憐的小白兔模樣……
“之哥哥,你怎麼回來了?”
軟綿綿的語調像兔爪子撓在心窩上,林琢之生生忍住那抹癢意,語氣生硬道:“這話該是我問你,你回來做什麼?”
“你送我的木蘭簪子掉了,我回來找。”
“真的嗎?”
“真的。”
林琢之上前兩步,半彎下腰,挑起谷劍蘭的下颌:“擡頭看着我,是真的嗎?”
谷劍蘭毫無畏懼地對上他微微眯起的眼睛,無視他審視的眼神,她伸手摟住他的脖子,踮起腳尖,與他湊得更緊:“是真的,之哥哥。”
說起大話毫不猶豫,若不是親眼見她進入王府,與二伯見面,他怕是早被她的美人計騙得團團轉了。
林琢之架住她的手,沉默片刻,在心中厮殺了好一陣才逼出兩句冷冰冰的話:“我問你,你進王府遇見了誰?”
“見了二伯。”谷劍蘭掙脫他的手,還是勾住了他的脖子,“二伯也不是特别喜歡我,往後我若想與你成親,怕是會遇到許多困難。”
林琢之心裡一緊,竟也不由自主地胡思亂想。
谷劍蘭什麼時候能名正言順地回到東郦?他們什麼時候能光明正大地站在一起?
他也想和她成親,想把她攬在懷裡,捧在手上,融進心裡,縱使他們已經享受過魚水之歡,們還是會時不時地擱淺,在片刻的窒息中抓取快樂的機會。
唇上蜻蜓點水般的親吻喚回了林琢之的神志,林琢之猛然想起自己是來幹什麼的,他暗自懊惱,自己又被谷劍蘭的三言兩語帶跑了,方才想好的問話,一下子全被他抛在腦後。
林琢之一把攬過谷劍蘭的腰,在她唇上狠狠咬了一口,谷劍蘭忍不住低呼,捂住唇想退開,卻被林琢之緊緊摟住,脫不開身。
“你慣愛在我面前耍小聰明。”林琢之箍住谷劍蘭,讓她緊緊貼着自己,“你等着,我回去再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