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她在醫院門口的公交站台上坐了很久，抽了半包煙。

桑桑後來對她說，她不後悔那天沖上去幫她，隻是希望她以後不要再和别人打架。

過了幾天，桑桑回了學校，沈梵看她的時候，第一次眼神有所閃躲。

下課時，桑桑被一個長得肥胖的男生撞到了手臂的傷口，她“嘶～”的一聲，男生卻絲毫沒有歉意，反而罵她：“走路不帶眼嗎？”

桑桑被男生的聲音吓了一跳，很快又反應過來“是你不看路撞了我。”

男生推了她一把，“你他媽說誰呢！”

桑桑後退幾步，委屈極了。

吃了啞巴虧，桑桑不高興的一天。

下午放學，沈梵破天荒的沒立馬走人，而是坐在教室裡，她在等。

今天胖男生值日，要留下來打掃教室。沈梵越看他就越來氣，她坐着，“哐啷”一聲，她一腳把旁邊凳子踹到了那男生腳下，凳子砸到他腳上。

“操，你他媽……”

男生話還沒完，沈梵就站了起來，“噢，你擋到我了。”

“操.你媽的，你故意的。”

沈梵把他因為疼痛而扭曲的面部表情收進眼裡，嘲笑般看着他，“明明是你撞到我椅子了。”

男生惱怒：“沈梵！”

她收了笑容，走到他面前，胖男生和她差不多高，她平視他，忽然伸出手用力推了他一把，男生沒想到她會這麼做，一下子踉跄着後退幾步，腳底踩到了掃把，“啪”一下倒地。

“你敢推我，你活膩了。”

“明天給她道歉，你早上撞到的那個，不然我見你一次，找你一次麻煩。”

“你做夢，不可能。”

她彎腰撿起了地上的掃把，用掃把戳了戳他肥大的肚子，“那就看看，你今天能不能完好無損地走出這個門。”

男生迅速爬了起來，還作勢要打她，沈梵眼疾手快，對着他的臉給了他一掃把。

……

男生最後被打得連忙向她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我明天就給她道歉，明天就給她道歉。”

沈梵手裡還拿着掃把，她意猶未盡，聽見他說的，咧着嘴笑了。

“孬種，下次再讓我見着你欺負她，就不是用掃把打你這麼簡單了。”

桑桑聽見那男生道歉的時候，人還是懵懵的。

……

水慢慢變涼了，沈梵依然泡在浴缸裡，泡了一夜，她閉着眼，卻沒睡着。

這麼多年過去了，她依然覺得自己每天都漂浮在水裡，像沒有根的草。

她稍微動一下，冷水碰到露出水面的皮膚，渾身就覺得冰冷，她顫抖着，卻不肯起身。

太陽升起的時候，沈梵擦幹了身子，翻箱倒櫃地找安眠藥，原來的那瓶，已經沒了。

找了一會兒仍然沒找到，她躁怒地摔碎了拿在手裡的水杯，玻璃碎了一地，她仍然覺得不快意，于是又接着摔碎了幾隻。

找不到藥，但她還是想強迫自己入睡，她百度了一下，最終在美團上下單了褪黑素，外賣到的時候她仍然沒有睡意。

吃了幾粒褪黑素，翻來覆去好一回，竟然睡着了。

昨天太陽從東邊升起。

明天太陽會從東邊升起。

今天，今天太陽落山了。

睡着前，沈梵在想，有一天她要搬到一個沒有太陽的地方。

她不去學校，不用道歉，不想上學，讨厭一切人際關系。

不去學校的這幾天，沈梵又回到了之前的那種生活，發呆，抽煙，泡在L.M。

關子捷一連幾天都看見沈梵在他酒吧裡晃，讓人調查了一下，一下知道了所有事情。

他不勸她上學，他不認為她有錯。

但是，她在他這兒撩男人，想把自己也搭進去，他很難不管。

沈梵化着濃豔的妝，臉上挂着笑容，穿着一件吊帶，一條黑色高腰牛仔短褲，露出一截細白的腰，腳上穿着一雙黑色馬丁靴，整條腿看上去更細長，更白了。

她坐在吧台上，旁邊是一個傳統意義上的帥哥，她端着一杯威士忌，笑着和他碰杯，聊天。

聊得水深火熱的時候，沈梵還會捂着嘴笑。偶爾也會看着男人，明媚地笑着，狐狸眼睛勾人得要死。

男人的手漸漸攬住她的腰，沈梵覺察到，但也沒說什麼，也沒推開，就任由他攬着。

男人看着她的臉，發自内心地說：“你真漂亮！”

沈梵笑得嬌羞，“哦？是嗎？”

男人點點頭，“沒人跟你說過嗎？你很漂亮。”

“有人還說我醜呢。”

沈梵心裡想到，昨晚裴灼好像酒說她醜來着，她真的恨不得把他的眼睛挖下來，放在酒裡泡一泡。

“誰這麼沒眼光？”

沈梵想了想，緩緩開口：“一個不喜歡我的人。 ”

男人裝作聽懂了的樣子，“别管他，你很好看，身材也很好。有男朋友嗎？”

“有呀。”

“那你……？”

“可以多幾個，我不介意，你很介意嗎？”

男人被她認真的模樣吓了吓，“他今天也在這嗎？”

沈梵看着他，沖着關子捷擡了擡下巴，“在那呢！”

“寶貝～”

關子捷全程目睹了整個過程，也聽見了倆人的對話。

心想，滾你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