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衣女子的身體停留在原來的方向,頭卻緩緩轉了超過180度,朝窗邊看了過去。
“不……不要……”
在中學生驚駭萬分的眼神中,黃衣女人的身體鬼魅般朝他極速接近,停在他身前半米不到的地方。
她充血突出眼球上的瞳孔縮成很小的一個點,血色的嘴巴幾乎咧到耳根,緩緩朝他咧嘴一笑,嘴角幾乎能碰到臉頰邊緣。
“找——到你啦。”
細細密密的血霧從她身上散開,朝中學生湧去,暗紫色的斑紋爬上後者驚恐萬狀的臉。來不及慘叫,他整個人很快變得腫脹,血管硬化突出,然後從手指尖端和頭發絲開始,血霧缭繞之下的身體變得支離破碎,化作齑粉,徹底散去了。
連那雙白色運動鞋都沒留下。
“嘻嘻,抓到一個小夥伴。”
血霧順着女人的身體輪廓逐漸回收,她意猶未盡地舔了舔暗紅色的嘴唇,頭又以一個扭曲的角度繞着教室轉了一圈,不再逗留,走了出去。
等她的腳步聲徹底消失在二樓的走廊盡頭,齊沅終于把立櫃的門微微打開了一條縫。他撫着泛疼的胸口做了幾次深呼吸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一扭頭,看到冉瑭也白着臉從長桌下鑽了出來。
兩人默默對視了幾秒,不約而同地選擇略過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的說法。
“他…會死嗎?”齊沅開口,聲音幹澀。
“不會吧。”冉瑭回給他一個有點難看的笑,頭上的小啾啾都蔫了,低垂下去。
“隻要破魇成功,這些魂魄就會回到他們的身體,但會受到一定的損傷而陷入一段時間的昏迷。”
“昏迷?”齊沅一邊快速翻找課桌上的物品一邊重複。
“嗯,大概幾個星期吧。斬殺邪魄的破魇方法對魇主的靈魄傷害最大,聽說有人在那之後再也沒醒來。”
齊沅聞言,眉頭微微一皺。
很明顯,這種強行破魇的方式對于受害者們來說并不是最優解,而對于想要收集淨化後多餘靈魄的自己來說,也不是。
他撇了撇嘴,加快了手上的搜尋速度,然而從第一排課桌翻到最後,他也沒能獲得幾樣有用的東西——這間教室裡的課本或是作業上都沾着黑乎乎的霧氣,根本無法辨認出上面的字迹。
“闆報那邊看不清字。”冉瑭的聲音從教室後方傳來,“你找到什麼了嗎?”
齊沅正蹲着身子在講台底下的櫃子裡搜索,他正要起身回答,腿剛伸到一半卻眼前一黑。
啧,麻煩。
視線被黑霧覆蓋了好幾秒,齊沅抿着嘴,用手摳着講台冰冷的尖角慢慢站直。他能感覺到額角的發絲被冷汗浸濕,逐漸恢複的視野裡,冉瑭朝他快步走來。
“怎麼不回話?沒事吧,吓我一跳。”
“沒事……這間教室應該沒有信息。你看這些。”不想自己的失态被發現,齊沅把他的注意力往找到的作業本上引。
小少爺果然很好忽悠,立刻埋頭在作業本上來回翻看,齊沅也趁機閉眼緩了緩,等待視線徹底恢複清明。
“還真的什麼都看不見。也不知道那女人現在在哪裡?萬一又回來了咋辦。”
“應該不會。”齊沅看了一眼手環上的倒計時,“她的時間還剩三分鐘不到。剛才在樓下我觀察過,這棟教學樓一共有四層可以躲。”他輕咳了一聲,在虛拟屏幕上簡單畫了一個樓層圖,“我們在二樓左側第一個房間,而這一層就有六個房間。”
“她花時間在上面幾層找人的時候,我們可以趁機搜查。”
“天才啊!”冉瑭看着齊沅畫的圖,又看了看他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啟的五分鐘倒計時,啧啧稱贊:“沒準你真的能通過解開魇主心結直接破魇……我們這就行動吧!”
齊沅略有無奈地瞥了一眼又燃起希望的冉家小少爺,點點頭:“嗯,但記得以遵守規則為優先。”
兩人輕手輕腳走出教室後門的時候,齊沅在兩個班級的間隔處看到一張被撕了一半的表格貼在牆上。
冉瑭連忙湊過來:“大掃除完成情況表……好像沒什麼用?這跟那個瘋女人沒關系吧。”
“你去搜2班,我去3班。”齊沅掃了一眼表格,整個五年級隻有4班的完成時間是一片空白。
“隻要看不清文字,就立刻停止搜索。”
幾十秒後,毫無收獲的兩人在空曠陰冷的走廊上彙合。
“唉,這裡真的有線索嗎……”冉瑭有些沮喪。
齊沅屈起指節揉了揉眉心,集中精神之下,他的頭疼和胸腹間的悶痛尚且可以忍受,但隻要略微松懈下來,渾身的不适立刻會像潮水一樣向他湧去,幾乎要把他的意識吞沒。
不知道還能撐多久……齊沅垂着眼皮邊咳邊想,要是實在受不了了,隻能喊冉瑭自己藏好,他随便找個地方癱着擺爛了。
“你的臉色不太好。”冉瑭擔憂地看着他一直抿唇,蒼白失色的臉,夕陽厚重的橙色光芒照出他額角淡青色的血管和亮晶晶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