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金光襲來,齊沅伸手遮住眼睛,從指縫中隐約窺見幾道赤金色的光刃,耳邊傳來幹脆利落的切割聲。
強光散去後,五年級辦公室的大門連帶着堵了門的桌椅已然碎成渣,走廊裡的風帶起小塊木頭碎屑飛舞至半空,齊沅嗆得連連咳嗽。
真狠。
不過謝臨為什麼會在這裡?
一句謝謝被咳嗽堵在嘴邊,他邊咳邊揮手努力驅趕那煩人的小木屑,一看謝臨,那人還是面無表情的樣子,薄薄的嘴唇向下繃着,就像沒出過手一樣,長身玉立。
長刀早已被他收回金紋刀鞘,他淺色的發絲被燈光照出一圈光暈,看起來發質還挺好,脊背挺直,左手松散反搭在刀柄的末端,手指修長骨節分明,手背上掌骨輪廓清晰。
嗯,看起來确實像小說裡氣質高雅的絕世高人。
齊沅收回目光,又低頭瞅了一眼已經不争氣地腫了老高的腳踝,自覺丢人的厲害,連謝謝都不想說了,悶頭就往辦公室裡走,卻沒想到謝臨竟也長腿一邁跟了上來。
“你為什麼來這裡?”齊沅眼皮一掀。
難不成是他大發善心,特地來協助自己?
“來監督你。”謝臨言簡意赅,說完又往齊沅右腳瞄了一眼。
結果發現他連自己都照顧不好。
齊沅敏銳地捕捉到謝臨的目光,總感覺他幽深的眼瞳裡帶着點兒鄙夷,怎麼看怎麼是在嘲笑自己笨拙的身手,心裡愈發不爽起來,禮貌和理智一點點在腦海裡褪去。
“你隻剩二十分鐘。”
“我知道。”齊沅在幾張辦公桌上翻找着,背對着謝臨深呼吸,強迫自己擺出職業假笑,緩緩回頭:“但是也許你不在,我的效率會更高。”
“作為救援者,”謝臨利用身高優勢垂着眼睛看他,說得一本正經,“你們出事我要擔責。”
末了,像是怕自己的解說還不夠具體詳細,他思索了幾秒,補了一句:“在你和冉瑭之間,我認為你出事的概率比較大。”
齊沅:“……”我謝謝你。
要罵别人菜還拐彎抹角的,真煩。
齊沅眼角抽搐了兩下,努力保持平和的微笑,加快速度搜尋線索。
果然,謝臨之前的好心妥協純屬偶然,渣攻就是渣攻。他們二人就是純粹的八字不合,冤家路窄。
謝臨靠在進門不遠處的牆上,抱臂注視着他,像極了一個盡職盡責的監視者,到點就把人拖出去宰了的那種。
“這是……”
在角落一張辦公桌的内側擋闆上的相框裡,齊沅找到半張年級集體照,紅豔豔的燙金标題的前半寫着“安林南路小學”,後半部分被撕掉了所以看不到,他推測是類似于“師生集體合影”之類描述。
這是五年級學生的合照。
齊沅拿出勞動之星黃裙子小女孩的照片來回比了一下,卻苦于合照中的人臉太小無法确認她在不在照片裡。他試圖通過衣服排除篩選,卻發現照片裡黃衣服的起碼有二十個人。
幾張辦公桌相隔的地方,謝臨一言不發地注視着齊沅,看到那人眨巴着大眼睛,幾乎快把腦袋伸進那張小小的照片裡。
怪可愛的——不對。他知不知道自己還剩多少時間?
說他傻吧,他能在這種魇境裡找到破解心魔的線索。說他聰明吧,他連手環的功能都認不全。
謝臨壓着眉毛,薄唇幾乎抿成一條直線。他沉默着,垂下抱臂的雙手,終于還是朝齊沅走了過去。
齊沅仍然一門心思撲在找人上,某人修長的手臂忽然伸到他面前時還被吓了一跳,隻看到手腕上的黑色手環對準年級合照——“咔嚓”一聲,閃光燈明滅。
齊沅盯着那隻帶了黑色手套的右手愣了兩秒,直到一塊顯示着被放大了的合照的虛拟屏幕出現眼前才意識到謝臨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