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了幾日,仍是李想再怎麼想偷懶也不敢的。皇宮有皇宮的規矩。一個奴才,病了,養幾日就算了,若拖太久,也不管能不能醫,一律拖出宮外扔在亂葬崗裡。在皇宮,最不值錢的,便是奴才的命了。
那内務府的春杏姑娘,聽說前陣子感冒未好,經常咳嗽着,自己偷偷去太醫院弄了幾包藥煎了喝。那姑娘說來也算靈敏,知道這事比較嚴重,沒敢向外聲張,本想瞞着,等過些日子痊愈就算沒這回事。
沒想到天有不測風雲,她咳嗽着咳嗽着,直到咳出血來,演變成肺痨也沒見好,連着幾日躺床上起不了身,不得已又借故請了幾天假,。
屋逢連夜偏漏雨,晚上躲被窩裡咳嗽,不敢出聲,但這些動作仍被平日裡同院的不對付的姑娘注意到,那人又觀察到煎藥包的渣滓擱角落的藥爐裡,暗地裡一覺不對勁,第二天一早屁颠颠地跑内務府去了。
李想最後得到春杏姑娘的消息,他還在趴床上百無聊賴,聽錢富貴八卦。
隻知道春杏姑娘最後是躺在床上,還喘着氣,連着衣被一起被扔出宮外亂葬崗,而落下的那些衣物也被内務府的公公拿去全燒了,說是防止二次傳染。
李想還不想早早體驗死亡的滋味。他潦草休息幾日,等身體大體痊愈,便起早收拾收拾上工去。
這日,天色尚早,烏黑色的天與雪白的地交彙處散發着濃濃地寒意,讓人一出門便無意識縮縮脖子,下意識打個冷顫。錢富貴幾個都手腳麻利地收拾完畢,剛打開門,就有一陣冷風直把人往裡面推。等幾人忍耐着着走到門外,李想還在穿戴衣物。
“李想,你收拾好了沒?”錢富貴不耐煩地催催。幾個人站在門外直哆嗦。
“你快點啊。”王德英埋怨道。
“好了,就好了。”李想聞言并未擡頭,手腳未亂,慢騰騰地收拾被褥。
風像是要将人身上所有的熱量刮跑,冷冷的,像銳利的冰刀般。
等得不耐煩了,劉安默默地往回走,走進屋門内,當着錢富貴和王德英的面将門關上。
……
錢富貴和王德英兩臉懵逼。
……
“咯吱”一聲,錢富貴和王德英默默走進屋内,關門。
又等了會,時間越來越緊。三人等不住了。
“你快點,我們快晚點了。”錢富貴率先打開房門,走出去,王德英和劉安跟在後面。
“好了。”李想匆忙帶上太監帽,趕出門,小跑跟在他們後面
幾人一路步履匆匆。
“對了,前個我讓你和張公公說我今日上工你說了沒?”李想小聲追問着錢富貴。
“說了,張公公得上面指示了,上面覺得人已經足夠,擔心七阿哥沒人照料,讓你去七阿哥那呢。”
“真的?”李想停住腳步。
其他人聞言停住腳步。劉安微微側臉,精緻的下巴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無動于衷地跟着衆人看向王德英。
王德英頓了頓,轉過身子看向李想,嘴角勾勒出一條殷紅的弧度,似笑非笑:“沒想到,我們之中最先得勢的,竟然是你。” 整理整理褶皺的衣襟,轉而調笑道“将來可還得照料下你的同期啊。”
李想同宿舍的四人,是這次入宮太監裡面顔色最好的一批。這也是為什麼李想初來此地有些疑惑的原因。這皇宮太監都這般樣貌那為何還留哪些年老色衰的大太監呢?
皇宮太多女人,女人又是個食色者,挑選奴才都往眉清目秀,機靈可人方向挑。李想他們幾人,除去劉安被張公公扣下,其他幾人都是張公公暗地裡為貴妃娘娘所準備的。
果不其然,貴妃娘娘受用地接受了下人的一點心意。錢富貴等人都被安排到貴妃娘娘的翊坤宮當中,雖然是在外院當值,可保不齊貴妃娘娘看中,帶去内院。
可李想是個倒黴的。正巧病了。張公公隻能換了人補上去。如果沒出錯的話,李想隻能待在花園當個雜役太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