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想醒過來的時候，屋裡靜悄悄的，院子裡若隐若現地幾聲聲響，也似乎害怕什麼人聽見似得帶着小心翼翼的味道。忍着無力，他半坐起身，打量四周。蔥綠雙繡花卉草蟲紗帳嚴嚴實實地遮住視野，掀開蟠龍飛鳳繡絲被，挑起紗帳，往外看去，周遭都很陌生，卻又莫名其妙地熟悉，整間房間以布局精緻，仿古設計，白與木棕色系基調。

正打量着，門“咯吱”一聲，張媽走進卧房，看見李想半坐床頭，殷勤上前：“少爺，醒了，我這就通知老爺夫人去，讓下人給你用水。”

“奶娘……”

“怎麼了？”張媽停住轉身的步伐。看着自己從小奶大的孩子，隻見他神色慌張，立馬體貼地應道，“沒事了，老爺知道你身子自小就不好，已經和書院那邊請過假了。”

李想這才放下心來，喃喃幾句，“我沒有故意逃課。”

張媽上前半坐在床前，撫着李想的額頭，憐惜道：“少爺，可憐姨娘死得早，府裡未來肯定是讓大少爺當家的。少爺你隻有走科舉讀書的路子，将來分家後才能獨立，所以，少爺還是聽老爺的話吧，好好讀書，争取出人頭地。”

李想低着頭，手有意無意地攥着被角，“奶娘，我都知道。”

張媽笑看着眼前的孩子，“好，知道就好，奶娘吩咐下人來伺候你。”

李想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麼，好像有什麼都沒忘。小孩子都是很健忘的，他在下人的伺候下愉快地忘記了去回想自己忘記了什麼。

夜色降臨，炎夏稍稍降溫，李想順着下人，穿過長廊，去前院吃晚飯。

玉盤珍羞，美酒佳肴。琳琅滿目地擺放在花梨木雕花八仙桌上。等一家人上桌。

老爺李世響剛下朝，大少爺李代明也從書院放學回來。夫人王氏迎上前去為老爺洗漱。兒女們等待開飯。

老爺一邊洗臉，一邊聽着王氏說家裡瑣碎的事，木着臉，當聽見庶子李代想生病未去書院時，皺起眉頭。

李代想暗暗緊張起來。

“代明，記得給你弟弟輔導今天落下的課程。”老爺不緊不慢地說。

“是的，爹。”李代明聞言作輯。

李代想松了口氣，向大哥看去，李代明暗暗朝他眨眨眼。

李代想又有種恍然夢中的錯覺。對方眉眼分明的長相，兄友弟恭的氛圍好似都是虛幻。

“好了，開飯吧。”老爺說。

食不言寝不語地吃完一頓飯。與一群庶弟庶妹分别，李代想跟在李代明後面去往書房。

“二弟，别擔心，我今天特意做了筆記，你好好看看就行了。”

“嗯，謝謝大哥。”李代想的眉眼裡還是藏了幾分憂郁。

李代明看着李代想的眉眼，無奈地搖搖頭。

生不如死地看完筆記，李代想正打算離開，李代明叫住了他。

“二弟，過段時間京城有桃花節，那天下了學，我和幾個同窗打算去遊玩，你願不願意和我一起啊。”

李代想聞言眼神一亮，不好意思地點點頭，“嗯。”

李代明笑了，拿起下人剛送上來的糕點盒遞過去。“那天那就記得等我。”

接過糕點盒，李代想連忙點頭答應。

轉身回自己院裡去了。

第二日幸好夫子也沒說什麼，李代想慶幸地回到座位上上學。

白駒過隙，時間轉瞬即逝。桃花節如約而至。

出門前李代明向夫人說了幾句。夫人囑咐二人小心便放了行。

因着節日。二人這天穿得都格外招搖。李代明鬓若刀裁，眉如墨畫。一襲正紅色寬袖對襟，上繡的滾邊黑粗線與抹額相互輝映，襯得人風流雅緻，英姿雄發。而李代想因自小體弱的緣故，身上總帶着一股病氣。膚色蒼白，唇若桃花。早上張媽為他挑了身桃紅色修身長袍，白玉腰帶上綴着一個精緻小香囊，顯得他秀氣逼人。

下了學，一群學子三兩成群地遊街，下人們緊随其後。李代想跟在李代明旁邊，聽着同窗們談天論地。

“待會遇見了心儀的女子，大家可千萬要幫幫我啊。”說這話的是劉文。

“你這樣的我可幫不了你啊。”另一人打趣道。

“不幫也行，那你們可幫倒忙就行，特别是你，李代明。”劉文轉轉眼珠。

李代明開玩笑道，“人家要真看上我啊，那我不管。”

“要真這樣，我也不強求……”

……

李代想樂呵呵地聽着，心底湧上莫名地激動，好奇今晚的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