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想醒來之後,身子不适,是那種難堪的難受。難以啟齒,不可描述的腫脹。
等意識回籠,慢慢地反應過來,他的面色瞬間灰白。
那個瞬間,很多的片段,之如少年猙獰而扭曲的面孔,之如暧昧不清的呻吟,之如總是煙霧缭繞,香氣常年不散的書房……
齊齊被撕開封塵的膠布,以一副副嶄新的模樣浮動着。
過往的回憶走馬觀花,應接不暇。李想被強迫着裹挾進那不堪而晦暗的過去。
現實和過去在這些瞬間微妙的重合,錯位,脫節。
羞恥,難為情,悲恸猛然彙合于他的頭頂,冷冷地自上潑下,澆熄了他的自欺欺人。
忍住窒息地嘔吐感,他的手微微顫抖,有氣無力的掀開被子,下床。
眼睛下瞥,頓住。
卧室的地闆上零亂地散落着一些不屬于他的衣服。周圍都是靜悄悄的,燈火熄滅,窗簾低垂,衣櫃低調地縮在一團。
他仿佛置身一個荒誕的空間,周遭所有的一切都在無聲地嘲笑着他。
看,這個自欺欺人的人。
自厭感一點點攀上他的手臂,緩緩地向上爬行,直至頭頂。
分明快已入夏,他莫名地感到遍體生寒。
一切都是靜悄悄的,顯得鐘擺裡的秒針滴滴答答地,一步步跳動的聲音格外清脆。
他在這滴答的跳動聲中站了很久。
終于,他動作了。
他輕輕走回,上前,詭異地沉默片刻。忽然猛地大掀被子。
床的那邊果然躺着個人,睡相斯文,一如既往乖巧明豔的樣子。隻要不是光着的就好。
李想看着那人,腦子裡貌似想了很多,又貌似什麼也沒想。
床上的那人被動靜吵醒,掙紮着似乎要睜開眼皮。
他也不知道怎麼想地,大腦一片空白,眼睛充紅血絲。就這樣直直地坐上去,狠狠地掐住他的脖子,
“你怎麼敢!!!!”
他想弄死他,他想弄死所有欺淩過他的人,他想弄死他的小主子……
他想讓這些令人作嘔的痕迹遠離他的生活。
那無數個夜裡,那被欲望支配的□□。荒誕,靡亂,渾渾噩噩地折磨地他欲生不能,欲死不得。
身下的人臉色青白,聲息減弱,掙紮的手幅度也慢慢變小。
随着分針跳動,眼前人的生氣逐漸消失。他冰冷的視線逐漸升溫,理智也緩緩回神。手下的力度一點點減去。
這是鹿人。他不能殺人。不能。
保持最後一點清醒,他松開了手。
鹿人死裡逃生,大口喘着氣,虛弱無助地躺在那。
晴空萬裡,一棟别墅依山而建。正對着門口着的是一條鵝卵石石子鋪砌的小路,小路兩旁稀疏地留下一排石凳,偶爾有些盆栽争豔地擺些姿态,招惹人來觀賞。
小路盡頭的大門此刻正大開着,裡面好像有人在拉拉扯扯。
鹿人一張小臉臉色慘白,朱紅的唇也暗淡下來。 衣衫不整地半跪地上。地上沒有鋪地毯,貼着黑色大理石的腿此刻泛着青白色,他也顧不得。
上前扯着李想的衣服,阻止男人往外扔行李。
“李想,别這樣,我錯了。”
鹿人一邊反抗,一邊巴巴地上仰,懇求。
李想像是沒聽見一樣,手抽出來狠狠拍開他的手,繞過他,将衣服扔出門。
再往回走,去他房裡找行李。
“李想!”鹿人無力地跪倒在客廳,望着他的身影,堂皇無措。
李想拖着箱子出來。
鹿人繼續跪爬,湊上前去巴着他,“不要這樣,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那人不聽,徑直将行李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