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秦念衣可能因為先帝的影響,雖然不信鬼神,但隔三岔五仍會召見國師。
故而國師在秦念衣面前尚且算說得上話,系統安排祝書白這個身份,也方便做任務。
系統提醒道,【修正部是新開設的部門,沒有什麼前輩的經驗可以借鑒,一切都需要宿主摸索着來,請宿主小心行事,任務沒有重來的機會。】
【嗯,我知道了。】
才剛理清楚腦中的思緒,禦書房内走出個三旬左右的宮女,看身上的衣裳樣式應該是皇帝身邊的大宮女。
大宮女眉眼含笑地沖祝書白行禮,“祝大人,陛下召您進去。”
反應不過一瞬間,祝書白立馬恭聲應好,跟着她進了禦書房。
大抵是因為大齊皇室向來崇尚節儉,故而皇宮内苑并不過分奢華輝煌,禦書房也是如此。
細碎的光順着敞着的窗扉照進來,屋内肅重端正的布局都顯出了幾分随意溫暖,空氣間溢着淡淡的檀香,叫人不由得甯靜下來。
但這樣安逸娴靜的氛圍,在祝書白瞧見地上沾着血迹的硯台時瞬間消散,甚至頃刻間就讓她心中的警鈴大響。
這方硯台應當就是砸得先前那男人滿臉血迹的“兇器”。
身穿绯色常服的女人姿态慵懶地坐在軟榻上,眉宇間隐約籠着一層陰霾,聽見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後她回眸瞥了一眼,那雙銳利的鳳眸中藏着戾氣。
“來了。”她開口聽不出情緒。
祝書白本着說多錯多的原則,隻是垂眸安靜地站在一側。
秦念衣坐直了身子,吩咐道:“李箬,你出去吧,把那個硯台也拿走。”
“是。”方才領着祝書白進來的宮女頓了一瞬,小心翼翼問道,“奴婢将它清洗幹淨後,再收進陛下私庫中?”
雖然沾了旁人的血,可這硯台極為珍貴,李箬也摸不準秦念衣還打不打算留下它。
她話一落,秦念衣便瞥了她一眼,語氣不冷不熱,“你喜歡?”
祝書白尚未反應過來,身側的李箬就已經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穩着有些發顫的聲線告罪道:“奴婢想岔了,請陛下恕罪。”
祝書白被她告罪的速度震了一瞬,随即微擡起頭,偷看秦念衣的反應。
然而秦念衣并沒有斥責李箬的意思,反而悠然執起了矮桌上的茶盞。
玉色茶蓋輕輕刮過杯沿,發出細微的動靜,仿佛利刃在磨刀石上摩擦的聲音。
此時就像是暴風雨前的片刻甯靜,越是安靜便越讓人膽戰心驚。
祝書白餘光瞄了一眼李箬,跪在地上的女人已經煞白了臉頰,額上是豆大的汗珠,身體微微打着顫。
這是有多怕秦念衣,竟是吓成了這樣。
祝書白想起方才被拖出去的男人,一時間又有些理解李箬心中的恐懼了。
不過好在秦念衣雖是陰晴不定,但尚且沒到非人的地步,在悠悠抿完一口茶後,她開口放了李箬一馬。
“扣兩個月月俸。”
“謝陛下恕罪!”李箬松了口氣,連忙起身拿了硯台,恭敬地彎身離開了禦書房。
現下禦書房内隻剩下祝書白和秦念衣了。
好在秦念衣沒有讓祝書白體驗一回等待的痛苦,迅速抛出了話題。
“方才被拖出去的那個人,你認得嗎?”
祝書白猶豫之下,還是坦誠道:“不認識。”
“那是左相的侄兒。”
左相……好似是三朝元老,已是花甲之年,朝中衆人都頗為敬重他。
不過秦念衣同自己說這個做什麼?
祝書白的疑惑在下一秒得到了解答。
秦念衣擡眸看她,“國師前幾日算出左相有不臣之心,欲遣其侄兒謀害朕,今日面聖他懷中竟真藏着匕首,若沒有國師,朕恐怕逃不過這場刺殺,國師大功一件,想要什麼賞賜?”
她每說一句,祝書白心中就震驚一次,等她說完,祝書白已是啞然,張了張唇不知道該說什麼。
劇情後期已經崩壞,未來走向不可預測,這她是知曉的,可過去必然是不會改變的。
國師根本沒有算出過左相有不臣之心,秦念衣說的話分明就沒有發生過!
“國師在想什麼?”
祝書白怔怔擡起眼,正撞進了秦念衣黑白分明的眸子裡,窺見眸底那深不可測的幽暗,她恍然大悟。
當即彎身行禮,順着她道:“這本就是微臣本職,臣并無邀功之意。”
頭頂響起了一聲輕笑,像是對祝書白的知變通頗為滿意。
她意味不明道:“國師為朕辦事,自然得有賞,朕向來獎罰分明。”
祝書白将頭垂得更低,掩住了眼底的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