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其軒垂眼，讷然道：“我不知道……”

“因為我蠢！”林月柔死死盯着盯着趙其軒，幾乎咬碎了銀牙：“我以為某人遇到了難處，以為他不便在守備森嚴的雲都露面，所以我選擇在離雲都十萬八千裡的地方等他。我不敢讓姨母知道我過得不好，擔心我走後他找不到我。我以為他記得與我的承諾，我等了他五年，隻想親口說他到底有何苦衷，我忍了那些人五年，結果他一次都沒有出現過。”

林月柔的連聲诘問像是一把把鋼刀，直刺趙其軒的心窩，他的眼中現出痛苦之色，他走近林月柔，喃喃道：“對不起……柔兒……我知道現在說這些一切都晚了，今後我一定會好好補償你。”

“補償我？”林月柔冷哼，眉目間的譏诮之意難掩：“你連與我見面都隻能偷偷摸摸的，你怎麼補償我？用你叛軍之子的身份嗎？”

趙其軒剛剛鼓起的勇氣被她最後一句話瞬間擊散，臉色刷地變得慘白，即便她還和五年前一樣，以他現在的處境，他也不忍心她跟着他。

林月柔幽幽地看着他，言語間不帶一絲感情：“你也不用這副模樣，你欠我的，你還，債還清了，一切也就過去了。”

趙其軒吸了一口氣，直直地看着林月柔：“好，我還。”

林月柔的眸光晶亮，完全不像喝了酒的人：“你既然早早等在這裡，想必也聽清楚了我要的是什麼。”

趙其軒知道自己答應了她，還是忍不住提醒她：“可樓雲霄并不愛你。”

林月柔擡眼，像看陌生人一樣看着他，她勾着唇角：“時至今日，你竟以為我還需要情愛那種東西？給句痛快話，你幫還是不幫？”

“我幫你。”

話剛落音，夥計将酒送了進來。

林月柔将一瓶酒遞給趙其軒：“陪我喝一場，日後再相見，當不認識吧。”

趙其軒眼底掀起驚濤駭浪，千言萬語隻彙成一個字：“好。”

婉兒陪着林月柔在春風樓定了間客房醒酒，她始終沒有想清楚幫他将小姐送到房裡的那位公子是誰。

她曾經猜測過小姐離開林家時隻帶了她一人的原因，大概是因為她是新入府的丫環，對小姐過去的經曆并不了解。

今日瞧着這位公子看小姐的眼神，小姐今後的日子應該會好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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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明堂裡，丁叔因為心系主子，剛能下地便來問樓雲霄關于去康城的計劃。

元豐見兩人也說得差不多了，他看了眼漏鐘後給樓雲霄使眼色，用嘴型提醒他“世子妃”。

最近這幾天都是蘭雨薇在給樓雲霄的傷口換藥，今日還有最後一次，算時間世子妃快到了。

丁叔聽照顧他的小厮提過，世子成親才一月餘，他瞧見了樓雲霄與元豐之間的無聲交流，微笑着撐着炕沿站起告辭。

樓雲霄也起身：“我送您。”

說完，元豐便扶起了丁叔，樓雲霄則将人送至門口。

樓雲霄原想去院門口等一等蘭雨薇，不料剛下正房的台階，卻見她今日比往日早來了一炷香的時間，此時已繞過了影壁款步走來。

樓雲霄腦中的弦一下子繃緊，顧不得身後的丁叔與元豐，快步邁向前方去迎她。

蘭雨薇見他這樣走來，頓時有些不好意思，與他視線相對的瞬間翹起了唇角。

元豐先是驚訝主子何時這樣沉不住氣了，而後又覺得世子在世子妃面前做出這樣的舉動倒也正常，他笑眯眯地和丁叔小聲說道：“我們世子爺和世子妃感情很好。”

丁叔慈祥地笑着，好奇地朝傳言中那位出身山寨的世子妃看去。

這一看，丁叔瞪大了雙眼，剛想說“這不是同世子一起被洛神醫救下的那個小姑娘嗎”，卻見樓雲霄一邊故意用身體擋着蘭雨薇的視線，一邊暗中地向自已搖頭。

丁叔想起了當年洛神醫救下她後說的話，忙低下頭，加快步子和元豐一起匆匆離去。

蘭雨薇沒有看見丁叔的正臉，她望着丁叔一瘸一拐的背影，輕聲道：“這就是那日元豐救下的人嗎？”

樓雲霄點頭，他去牽蘭雨薇的手：“外頭冷，快進屋吧。”

蘭雨薇的臉頓時有些發燙，自那日從春風樓回來以後，她與樓雲霄之間好像親近了許多。

雖然剛開始的時候兩個人都有些不知所措，這幾日不知不覺間好像形成了一種特别的默契。

蘭雨薇沒有掙紮，她低頭嗯了聲，紅着臉任樓雲霄牽着進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