頌師的“禮成”二字重重落下,唐漣漪的淚水連珠落,她求饒似的搖頭,恐懼占據她整個心神。
唐漣漪隻是覺得背脊被人重重一推,她就落入了崖下。
可是迎面而來卻并不是腥鹹的海水,而是雙手強烈的勒痛感。她眯起眼,看到玄鐵鍊連着粗木釘深深的釘入峭壁之内。
原來是玄鐵鍊被人動了手腳。一定是老天看他命不該絕,故此有貴人相救!
可是不能就這麼挂在這裡日日風吹日曬吧……
穹頂天雷滾滾,驚濤駭浪向自己襲面而來,唐漣漪擡頭看去,一道直通天與海的閃電劈向了離自己最近的地方,反的光映得她的臉慘白。
“就幾個時辰沒見小新娘子,怎麼落得如此下場?”
紅蓋頭被一枝枯死的柳條挑開,聽得猶如春風般的話語,唐漣漪循聲望去。
映入眼簾的是一位穿着卷雲流紋的淡青色絨鶴氅的公子,左手第五指上纏着長長的紅線,衣袂飄飄似天宮上的神仙。
唐漣漪滿眼錯愕地和對方對視了一眼。
居然正是昨日讓她被迫背鍋的蕭鯉。
蕭鯉嘴角勾出一個弧度,他調侃道:
“小新娘子出嫁的時候,把眼睛哭紅可不好看。”
唐漣漪怨恨的看着蕭鯉,像是想把他抽筋扒皮。
就像唐漣漪心甘情願被祭海一樣。
“行啦,你化不成厲鬼的,我命令你不許用厲鬼那樣瘆人的眼神看本山神。你身上的是玄鐵鍊,凡人必須經過十八道天雷才能打開,剛才我替你擋了第一道。”
天雷?祭海的人還需要遭受被雷劈十八次的洗禮?那還不把自己劈個焦糊。唐漣漪戰栗着。
“别怕。十八道天雷過去就證明你修成元嬰階了。”
蕭鯉皓臂輕舒,把唐漣漪攬入懷中,讓她不至于被挂在懸崖上過于痛苦,手指輕彈她的額頭。他足尖一點懸空于青色霧之上。
隻見他口中念念有詞,眸底似冰霜寒,蕭鯉蓦地将手中的柳條指向蒼穹。柳條如同枯木逢春抽出了新芽,一個龐大的金光蓦地罩将兩人罩在其中。
此方溫香暖玉抱滿,雖然風光不算上旖旎,卻也足夠把将唐漣漪的心底掀起一層微瀾。
唐漣漪看向蕭鯉,擔憂地問道:
“既然是天雷,你……可以頂得住嗎?”
蕭鯉嗤笑一聲,不經意地露出一顆小虎牙:“你是在看不起我麼。我三百年前曆過一次天劫,又有什麼不可以的?我要是捱不了這點苦,我為什麼來救你。”
說的很有道理。唐漣漪贊同的點點頭。
蕭鯉看着唐漣漪把臉上的妝都哭亂了,顯得有些嫌棄:“行啦,把你的金豆子收一收,每劈過一道雷就數一下,記得麼?”
唐漣漪颔首,清晰地喊出:“記得了。”
聞言,蕭無赦死死盯着面前叫嚣的巨浪,前幾道天雷沒有劈到任何一人,天公顯然是動了怒,穹頂生生撕裂出了一個口,洩出一道更為駭人的雷。
一道道天雷朝着金光罩猛地發起攻擊,唐漣漪清楚的感受到着自己肩膀上的手在微微地顫抖。
“你沒事吧?”唐漣漪關切問道。
前十多道雷蕭鯉尚能輕松面對,到了最後三道雷劈過天塹時,便距離他們隻有咫尺之遙,變得無比艱巨。
一滴汗珠順着蕭鯉的耳後流下,蕭鯉顯得有些體力不支,他故作鎮靜地說:
“當然沒事,這明明輕松的很。而且這道雷你就沒有數。”
“哦,第十六道。”
唐漣漪向上翻了個白眼,選擇忍氣吞聲。
隻聽什麼東西支離的聲音,兩人雙雙向上看去,金光罩倏然間撕裂出一個小裂縫,而且更可怕的是,裂縫還在逐漸變大。
不好!如果再不做處理,恐怕二人随時都有可能灰飛煙滅!
蕭鯉咬了咬牙,加強手中的靈力運轉,頓時飛花亂葉席卷天地,嬌嫩的嫣紅花瓣與強烈的天劫雷相遇瞬間化為齑粉,旋即便有新的花葉頂替其上,源源不絕。
看到暴風式旋轉的花葉,唐漣漪似乎明白了,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那麼現在自己身旁似乎就是村民口中描述的萬惡而暴戾的山神。
“第十七……”唐漣漪聲音愈漸變低。
半晌,蕭鯉忽然轉過頭,向她赧然一笑:
“就如此看天雷,你知道我想起了什麼嗎?”
“不知。”唐漣漪茫然地搖搖頭。
蕭鯉壞笑一聲:“我想起來你在漠烏山的時候,手裡拿着奇怪的物什去拍蚊蟲,我們目前的境地和蜉蝣蚊蟲等同。也許是我學藝不精,可惜你那寶貝我并不會用。”
他要是會用那就怪了,要是他會用,這電蚊拍就不叫電蚊拍,那就叫山神拍了。
正當閑談時,一道刺目的金光刺向了二人,根本讓人睜不開眼。
“我們現在也算是生死之交了,我還沒有問過小新娘子的貴姓。”山神故作輕松的問道。
“免貴姓唐,名是漣漪,唐漣漪。”唐漣漪因這莫名奇妙的問題勉強擠出一點笑容。
這是最後一搏——
“第十八道天雷!”唐漣漪大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