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不進去老師講課的時候,顧熙平也會對着姚錦舒的側影,猜想她究竟對他是如何想的。
她會對他笑,會坦蕩的承認對自己的信任,可是,像孫倩那個小丫頭看到唐帥時候的眼中的漣漪,他從未在她的眼睛裡看到過。顧熙平也不失望,依然享受着看她、了解她的過程,潤物無聲的加深着她對自己的信任,他沒想過以後,因為現在已經很好。
因為天氣漸冷,體育活動時間大家就不大積極了,在運動場上晃上一圈兒,好多人就慢騰騰的回到教室裡窩着。周曉每天都要訓練,而孟莎莎也不知怎麼了,最近格外淑女,也不像之前那樣拉着姚錦舒不放了。
姚錦舒覺得有些怪異,想要問問,可是又不知道該怎麼說,總不能說“你怎麼不纏着我了?”吧,那臉也太大了。唐帥的情緒随着孫倩的好轉也重新振奮起來,天天忙忙叨叨的,不知道做些什麼。沒人拉着她聊天,她除了打瞌睡就是學習,仿佛開啟了格外安靜的冬眠模式。
“有人找你。”唐帥推推她的胳膊,當然,拿書推的,後面那位坐那看着呢,他可不敢碰姚錦舒一個指頭。
姚錦舒壓根沒留意這些,看着走廊裡站着的小個子女生,有些困惑的嘟了嘟嘴,走出門去,不知道後面的某人悄悄的咽了口口水。
“你好!我叫薛心語,是四班的,你肯定不認識我,不過我認識你,我特别喜歡你,想跟你做個朋友。”那女孩兒個子要比姚錦舒略矮些,很瘦,反而顯得并不十分矮,一頭櫻桃小丸子式的短發,聲音嘎嘣脆。
姚錦舒對她的第一印象挺好,可是初次見面,實在不知道說什麼,便笑着回答:“好啊,隻要你不嫌我悶就好了。”
薛心語拉過她的手往樓道拐角處走,嘴裡說着:“你這麼美這麼好,我怎麼會嫌呢,喜歡都來不及。”
姚錦舒垂下眼看着那女孩兒和自己交握的手,隻覺得這感覺十分怪異。再聽了她說話,就更覺得奇怪了,這也太熱情了些?
薛心語和姚錦舒說了有十分鐘的話,可是就這十分鐘,讓姚錦舒覺得十分難捱。就是十分自來熟的孟莎莎小朋友,在和她剛認識的時候也沒有這麼熱情,而且更沒有這麼多肢體接觸。
姚錦舒想着,可能這個女孩子天生比較外向,表達感情的方式比較直接吧,可是問題是,她們能有什麼感情?
薛心語一直拉着她的手不放,問了一大堆她喜歡什麼、讨厭什麼之類的,還熱切的邀請她一起吃飯,甚至周末一起去街上逛逛,雖然被姚錦舒含糊過去,可是到底覺得别扭。
尤其是,臨告别時,那女孩兒微涼的手忽然撫上她的臉,直讓她生生驚出一身冷汗。她神情呆滞的站在那裡,就連到了吃飯的時間,大家紛紛從教室裡出來,她也沒回神。
其實自打上了高中以來,姚錦舒也不是第一次受驚吓了,至少晚上被人堵在略偏僻的路上那次就比現在的情形危險多了,可是她也沒有如今這樣從心裡覺得發涼的感覺。那是一種又陰又冷的感覺,那種陰寒的滋味兒從骨頭裡散發出來,像藤蔓般纏繞住她,讓她喘不過氣來。
最可怕的是,表面上,她沒有任何傷痛,也不會有人看到她的恐懼。
不就是一個十分熱情的小女孩兒嗎?
她保持着那個姿勢,在角落裡待了不知道有多久,直到指尖處傳來溫熱的觸感。
這裡是教學樓的拐角,燈光照不過來,初冬時分,晚飯後天色已經黑了,眼前是一片烏沉沉的混沌。她如夢初醒,努力朝後退,卻已經貼住了牆角,退無可退。
顧熙平皺了眉,稍微用了些力量,握住了女孩兒冰冷的手,輕聲問:“别害怕,是我。能不能告訴我,你怎麼了?”
姚錦舒用力甩開他的手,喃喃道:“我要洗手。”說着就要走開,可是她站得太久了,一動就踉跄了一下,差點摔倒。
顧熙平一手攬住她的腰,一手扶着她的肩膀,柔聲說:“你一直沒動,腿腳都麻了,緩緩再走。”看這樣子現在是問不出什麼來了,隻能先安撫了她的情緒再說。
姚錦舒靠着顧熙平,站了有一分鐘的樣子,才緩過來,她低聲說:“我好了,我去洗手間,你回去自習吧,要到時間了呢。”
“你一個人可以嗎?”顧熙平不放心。
“那你也沒法陪我去不是。”姚錦舒精神看着是不大好,但是好歹回了神,說話已經正常了。
顧熙平目送她走進了洗手間,也沒動彈,等着她出來。這種等人的事兒可是顧少爺破天荒頭一回,可是沒辦法,誰叫姚錦舒的樣子太吓人呢,他怎麼可能真的讓她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