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松手。”虞期囑咐,廣袖一曳,把英招收進袖子裡,抱着久姚騰雲而下。又連着好幾道術法襲來,因虞期下降了高度,那森涼的藍光便從兩人頭頂飛過。
久姚一瞬不瞬的望着頭頂,藍光過後,她瞧見一個個半透明的魂魄飄過,他們數量很多,沒有次序,看起來就像是一群無家可歸的流民。
虞期喃喃:“怨鬼借道……”
“怨鬼借道?”
“嗯,那些都是怨鬼。死時怨氣太重,重到忘川之水渡不去他們,隻能徘徊人間,時而盲目的攻擊。然而,這般成群結隊的怨鬼,卻是罕見。”
“或許他們都是因為同一件事,含恨而死。”久姚說。
虞期想了想,道:“那這樣的事,隻會是滅族了。”
久姚慘笑,蒼涼悲哀。如今這亂世裡,滅族算不得罕見了,前些年夏帝就屠了有仍氏的貴族,他們有施氏也差點被王師踐踏成墳場。
她在虞期懷裡歎氣,袅袅的幽香缭繞在他頸側,忽的仰起臉問道:“你沒有受傷吧?”
虞期暖暖笑道:“沒有。”
久姚讷讷,埋頭輕靠虞期的胸膛,莺聲道:“那就好。”
***
半個時辰後,他們到了羽山。羽山離有施氏所在的蒙山境域并不遠,久姚這幾年大多數時候都在這裡修行。她師父司宵,是羽山的山君。
虞期降落在半山腰處,将久姚放下。她膝蓋窩有些酸麻,低身揉了揉,心砰砰跳,萬般不想見到泗水公子。
想什麼便來什麼,一群魚蝦螃蟹修成的妖靈早就瞧見久姚,這會兒跟黃蜂似的狂湧過來,将久姚團團圍住。
“久姑娘!”
“久姑娘回來啦!”
“今天可是有喜事降臨羽山啊,久姑娘!”
“祝久姑娘和我家公子百年好合,夫唱婦随!”
久姚惡狠狠瞪了最後那個螃蟹一眼,滿肚子惱怒惡心,重喘過兩口氣,道:“帶路!”她跳天車失敗,又已經踏進羽山,既然沒逃了,就隻能硬着頭皮去招架了。
虞期不緊不慢的跟上她。
這群魚蝦螃蟹都是有修為的,論年紀,不知比久姚大了幾百歲,自然也都看得出,虞期是仙家。仙家既來羽山,大概與羽山君司宵也是熟識的,這麼的話,哪怕這位仙家與久姑娘看着有些暧昧,也當沒看見就是。
羽山君司宵,是個面癱。久姚從識得他開始,漫漫數年,也沒見司宵有幾次表情上的變化。
司宵不注重小節,披頭散發,衣冠不整,特别是和虞期相比,那不修邊幅的姿态讓久姚更是看不下去。可司宵全身上下卻還有那麼一處整齊的,那便是他的腰佩,一塊三尾狐狸的玉飾,精緻、溫潤,是司宵最寶貝的東西。
又見司宵,玉雕的三尾狐鍍了層羽山的薄霧,有着綢子般的滑膩,白陶般的潤澤。
“阿久,你終于回來了。虞期兄,一别數年,你可還好?”
“說實話,不怎麼好。”虞期說笑,身邊的久姚不想給司宵好臉色,不悅的别開視線。虞期伸手在她手背上拍了下,她微訝,聽虞期道:“有我與司宵在,不必太過害怕。”
“岷山君……”
既見到司宵,不出意外的,也見到泗水公子。
那群魚蝦螃蟹把久姚擁過來,就全湊到泗水公子那裡去了。泗水公子就在司宵不遠處的一棵樹下歇着,一見久姚穿着人世間貴族女子的盛裝華服,紅顔嬌麗,如綻放的夭夭桃華,頓時兩眼發光,筆直筆直的盯着久姚,飛快從地上爬起來。
“阿久!我的阿久!”他興奮的沖向久姚,張開擁抱,而久姚趕緊抓住虞期的手,躲到他身後去了。
“阿久,你為什麼躲我呀?你就不想我嗎?”泗水公子停在了虞期跟前,挑釁的斜他一眼,挂起谄媚的笑,“阿久,我的好阿久,本公子可是天天做夢都在想你啊。你這麼香這麼嫩,教本公子如何忘記你?”他往身後一指,“看,今天我帶聘禮來了,十大箱子的金銀珠寶,還有九州各色珍奇。阿久,我就是喜歡你,你想要天上的星星月亮我也給你摘下來。你就從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