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姚像是被什麼力量拉扯着,急速後退,在黑暗将她完全包裹之前,她看見蠶女站起來,撕心裂肺的朝她喊道:“哥哥,哥哥!我在都廣之野!哥哥!虞期哥哥!”
“虞期!”久姚猛然睜開了眼睛。
坐在她身邊的虞期忙探身過來,問道:“久久,做惡夢了?”
久姚喘息,僵硬的轉過身子,盯着虞期的眼眸道:“你妹妹阿筝,她還活着,就是蠶女,她就是阿筝!”
虞期一時間愣了,“久久,你在說什麼?”
久姚道:“你不是和我說過嗎,你父親常年在外戍邊征戰,你家裡還有一匹可能是妖仙的白馬。”
“是。”
“後來你去了岷山修仙,阿筝忍受不了孤獨,便求着白馬将你父親帶回家,并許諾事成之後會嫁給那匹白馬。”
看着虞期的表情,久姚捏住他的手道:“中間的過程我稍後和你說,總之最後阿筝和那匹馬合化為一條蠶了。她很痛苦,你快去見她,就在都廣之野。”
虞期的瞳仁縮了一下,當即命令英招改道。他的手就被久姚攥在手裡,久姚可以透過這隻手,明顯的感覺到,虞期的靈魂在顫抖。
他被久姚燃起了希望,可又不敢讓這份希望膨脹,生怕希望破碎後,會帶給他無異于找回記憶那天所遭受的打擊。
所以,他緊張,害怕,盡管還穩穩的坐着,但久姚也知道,她從沒見過這樣患得患失的虞期。
她安慰道:“我在夢裡見到阿筝好多次了,從一開始的莫名其妙到現在的了然,我相信她是托夢給我的,想要我将你帶去。虞期,你别緊張。”
虞期朝她笑了笑:“我沒什麼,久久。”
一路上,久姚把青女曾說給她的故事,都告訴了虞期。有點意外的是,虞期在世久矣,竟然不知道蠶女的由來。
久姚有些心疼,虞期畢竟一直在岷山過着與世隔絕的日子,他的所知,無外乎圍繞着無赦和幾個友人的事,何況他還被剜除了記憶,就算友人們提到蠶女,或許也教他忘記了。
都廣之野,便在西南黑水流經的地方,這裡不分春夏秋冬,花草隻有興盛沒有枯榮。從華夏族分支而出的羌族一脈,便世居于此,人稱古蜀氏,也是虞期的部族。
千年匆匆,或許虞期在午夜夢回時分,依稀還能看見故園小屋裡的阿筝,卻不知,阿筝從沒有消失在曆史的長河裡,她就在家鄉,咫尺天涯。
終于來到那棵桑樹下,久姚仰頭,看見桑樹上跪着的女子,蜷縮在那張潔白馬皮中,靠在枝丫上休息。
千年人事已非,可虞期還是一眼認出了她,他的身軀顫抖,聲音支離破碎的溢出。
“阿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