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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祭是全民的節日,緊接而來的花神節卻是隻屬于未出閣的女兒們的節日。
這一天街市上處處擺放着盛放的鮮花,無論是平民還是貴族家的少女都會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佩戴着一身的花兒出門聚會賞春。
若黛和宛羅約好了一同出去遊玩,安氏不放心她和柳枝兩個女孩子上路,特地讓清山陪她們一起去。侯府的馬車來到平陽王在帝都的宅邸前,守衛進去通報,不一會兒盛裝的宛羅帶着婢女從府中出來。
“蓁蓁!”若黛從車上下來,向她招招手。
宛羅見到若黛,一雙眼笑成彎彎的月牙,跑上來拉住她的雙手轉了個圈。
“你今天這身不錯。”若黛打量她一身上下,頭上簪花,項鍊和手镯也是花骨朵串的,很是入鄉随俗。
“府裡的丫鬟把我弄成這樣的,說帝都的女孩子都要如此。”宛羅吐了吐舌頭,歡快得像隻出籠的小鳥,就差扇扇翅膀飛起來了,“可把你盼來了,我們去哪玩?我對帝都不熟,今天什麼都聽你的。”
平陽王世子比她大了一輪,别說帶她出去玩,彼此間就連話都說不上幾句,這些天把她悶壞了,深感還不如在宮裡。
“花神節嘛,這個時間,當然先是去看花仙使大選咯。”若黛挽着她走向馬車,跟她介紹了一下柳枝和清山。
清山被他爹影響較深,在外人面前習慣故作少年老成,宛羅向他問好,他也隻是禮節性地回應了一下。
“你弟弟和你真不像啊,那麼嚴肅的,看起來就跟我爹請回來的夫子一樣。”上了馬車,宛羅悄悄跟若黛說,“不過,他要不那麼闆着臉,倒也是個翩翩少年郎,嘻嘻。”
若黛和她一起笑得前仰後合。
“他那其實是害羞,和我爹學的假古闆,在家裡的時候對我可橫了。”
“你春祭那天看見國師了嗎?我看到他了,真像神仙下凡呐!”宛羅一臉崇敬。
若黛點點頭,前世她見過他作法的樣子,确實如宛羅所說不像凡間之人。
“對了,剛剛你說的花仙使又是什麼個來曆?”
燕北的風俗和這邊不一樣,春祭日她就體驗到諸多不同。若黛不厭其煩地一一為她講解。
女子信奉花神,花仙使就是民間選出來的花神使者,要在夜裡的花燈會上為花神娘娘獻舞的。花仙使的人選每年一換,不止要年輕貌美,還要舞藝高超。數十名色藝雙絕的少女經過層層選拔,最終摘得桂冠者,才有資格穿上花仙使的舞衣。
貴女們不可能在大庭廣衆之下如此抛頭露面,所以會去參選者一般都是平民之女或樂伎舞伶,甚至有不少人家在女兒幼時就傾力培養其才藝舞技,就為了這一刻綻放風華。
隻因當選花仙使登台一舞後,不僅能得到豐厚的獎金,還有可能被什麼達官貴人看上,從此麻雀變鳳凰。教坊女子若能當選花仙使,更是一炮而紅。
她們出發得晚,到花神廟的時候,花仙使的競争者經過幾輪複賽,已經篩選得隻剩下十名。十個美麗少女同台獻技,絕對是賞心悅目的場景。
看台被人圍的水洩不通,若黛和宛羅在後面,擠不進去,個子不夠高,努力踮腳也看不到什麼。
人類天生喜愛美好的事物。美麗的女子,不僅男人們愛看,姑娘們也是喜歡的。看不到花仙使競選者們鬥舞,若黛和宛羅頗為洩氣。
這時清山看着後面的一棵大樹,建議她們可以爬到樹上觀看,現在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舞台上,沒人會注意她倆。
大樹枝繁葉茂,分叉的樹桠不是很高,但對于若黛來說,要爬上去就比較困難了。清山走過去,面無表情地屈膝半跪下,指了指自己的膝蓋和肩膀,示意她倆踩着他上去。
“快啊,别磨蹭。”見兩人遲疑着不動,清山不耐煩地皺皺眉。
台上樂聲已奏響,舞蹈開始了。宛羅莞爾一笑,大大方方走過去踏上清山的膝蓋和肩頭,三兩下靈巧地上了樹。若黛到底更心疼弟弟,怕踩疼了他,不肯上去,清山隻好彎腰抱住她雙腿往樹上托舉,宛羅在上面拉,兩人合力将她送了上去。
樹上位置高,看得清楚,台上霓裳翻飛,美人舞姿翩跹,台下叫好聲不斷。
若黛看得津津有味,忽然聽見身邊宛羅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其實你弟弟人挺不錯的。”
本場考的是佳麗們跳舞時遇到突發狀況的應變能力,樂師會不時變奏,她們的舞步需随忽快忽慢的樂曲改變。稍微跟不上或亂了節奏者立即淘汰下台,能撐過樂師的各種刁難,完美契合音樂者,方能繼續留在這舞台角逐。
本次樂師隊伍中的琴師也不知是哪裡請來的,異常喜歡炫耀高超的指法技巧,有幾處轉換尤為刁鑽,不多時台上便已不剩下幾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