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檸!嫣兒自小怕黑,你怎麼能把她一個人關在斷魂谷那種地方!”
“母親,我沒關系的,不要責怪阿檸姐姐。”
時檸腦子暈暈的,入耳就是一聲婦人的怒喝和一個少女的哭哭啼啼聲。
見此情景,時檸沒有貿然出聲,默默打量起四周環境來。
隻見這是一間頗具古韻的裡廳,大廳四角各立着一根雕花廊柱,廳裡擺着兩方木椅和一張紫檀木矮幾。
一方木椅上坐着一個神色威嚴的男人,一眼看去辨不出年齡。
另一方木椅前站着一個女人,似是情急剛從木椅上起來,正是那位怒喝的婦人。
而婦人身旁此時站着那位哭哭啼啼的少女,這少女衣着華貴,但衣裙上明顯有被利器割破的口子,臉上幾滴淚珠将落未落地挂着,間或傳來幾聲抽泣,模樣可憐極了。
這明顯不是時檸慣常接觸的世界,就在她打量眼前境況的時候,時檸的腦仁突然針紮似的一陣刺痛,接着,幾段不屬于她的記憶湧進了她的識海。
時檸這才确定,自己穿書了。
按着原主記憶,時檸得知面前這對神情難看的夫婦正是原身的父母——青雲宗宗主時瓊之和他的夫人溫安淼。
而立在一旁的少女則是書中的女主——時嫣兒,也就是原身父母的養女。
時檸沒判斷錯的話,眼下的劇情該是在妖族為質多年的原主剛剛回到青雲宗,原主不滿作為養女的時嫣兒這些年在仙門受盡寵愛,故而因嫉妒殘害女主,把時嫣兒關進了宗門禁地斷魂谷。
若按原書劇情,接下來該是時檸死不認錯,被時父一怒之下關入斷魂谷七天七夜,給他們的心肝養女出氣。
可依着原主記憶,卻與時檸看過的小說劇情有些微妙的不同。
原主雖然不滿自己回到宗門後被處處冷落,但還沒到要出手傷害女主的地步。
況且原主自小被妖族虜去為質,連基本的為人處世都沒有人點撥,修為更是連門都沒入,哪來的心計和能力把素有天之驕子之稱的時嫣兒關入斷魂谷。
“嫣兒是你的妹妹,你怎麼能對她下如此毒手?無人管教,你就長出了這樣一副歹毒心腸?”
時檸這番思量說來複雜,卻也隻是一瞬間的事情,沒給時檸太多時間反應,時母又繼續怒聲喝問。
“母親,您别生氣,這事該怪嫣兒的,怪我惹阿檸姐姐不開心了,阿檸姐姐拿我出氣,也是嫣兒的不是。”時嫣兒半扶半拉着時母,聲音哽咽得那叫一個委屈。
時檸輕哂,心道這時嫣兒好手段,嘴上說着都怪她,可話裡話外的意思不都是在說自己善妒容不下她,她到能落個善良大度的好名聲。
在小說裡,原主和時父時母這本就不深厚的親子情分,可不就是在時嫣兒這看似溫柔勸慰的話語中一點點散了的嗎。
“母親。”時檸狠狠掐了自己一下,頃刻間疼出淚來,學着時嫣兒的哭腔柔柔地喚了一聲時母。
在場幾人聽這聲音都下意識一愣,要知道時檸自從回到宗門以後,還從未有過這種示弱的姿态,一直像隻呲牙的小獸一樣對誰都豎着防備,沒給過誰好臉色。
“您上來就說是阿檸把嫣兒妹妹關進的斷魂谷,可有依據?”趁着幾人愣神,時檸順勢把話頭搶了過來。
時檸可不是原主那不通人情練達的可憐人,平白扣來的鍋她可不會背着,該争就争,這世上哪有那麼多清者自清,濁者自濁。
時母欲要開口,但轉念話就卡在了喉嚨裡,說到底,這也确實都是幾人的猜想,隻是時檸一直死擰着不開口,自己也就下意識以為她這是默認了。
“母親教訓的是,阿檸自小離家,無人管,無人教,卻……哈哈……”時檸夾着哭腔,自嘲地哂笑起來,聽得時母心肝都跟着顫了顫,“卻有心機,有能力去害我這金丹中期的嫣兒妹妹。”
“住口!”時母哪能聽不出時檸這話裡的嘲諷,長輩的威嚴登時就挂不住了,當場惱羞成怒起來。
“母親您别動怒,”時嫣兒趕忙給時母順氣,委屈道,“您别生阿檸姐姐的氣,都是嫣兒這些年……阿檸姐姐要怪嫣兒也是應該的,即便是拿嫣兒撒氣,嫣兒也是該受着的。”
“嫣兒妹妹口齒好生伶俐,既然無憑無據,全憑你編排想象,如此,就咬定是我在拿你撒氣?”時嫣兒看似是在勸慰,但話裡句句都在挑掐,這種小心思時檸又哪會看不出,索性直接給她挑到明面上來。
“嫣兒大度,你又在用你那副小人之心揣度什麼!”
“少來。”時檸直接打斷時母明顯偏心眼的話,“若她時嫣兒真是大度,會這麼拉着我過來找你們讨說法?”
“那是我和你父親看見了……”
“看見什麼了?你們金丹中期的好嫣兒好巧不巧在你們身前柔柔弱弱一個趔趄?還是對她來說不過一個幻術就能解決的這衣服上的破口?”時檸不鹹不淡地問道,哽得時母和時嫣兒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接些什麼。
見此情景,時檸轉又換上了剛才那副柔柔弱弱的可憐樣,似質問又似撒嬌:“父親、母親,雖說阿檸自小沒能承歡二老膝下,可我畢竟是你們的親女兒啊,無憑無據,你們就這麼不相信阿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