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王倒要看看,這個人,有沒有這個本事走到绮羅樓。”弘虔略一思索,便收斂了所有的愁緒,她有時行事溫吞,藏起了利爪,這卻不意味着她可以将自己的獵物拱手讓人。
這些日子事務太過繁冗,導緻把羅绮煙夫君這一事都抛諸腦後,當初羅绮煙拒絕自己的求娶意願後,随即她便派了思慎前去打探,隻是這等小事尚無需勞煩暗衛出手,思慎便用了情報網慢慢搜羅着,一時間,九州的情報都彙入了江南,雖是來源廣泛,但是畢竟并不是專業培植,魚目混珠的有十之五六,加之提供的線索着實太少,光是網羅相似人選就少不得費一番功夫。也虧得思慎一貫以來雖性子有些不吝,但辦事卻是頗為牢靠,盡心盡力。弘虔也理解此事确實頗為繁瑣,否則這數年來音訊了了,思慎少不得因辦事不力而被懲處。
至于羅绮煙,弘虔最開始弘虔為羅绮煙贖身後打算的是,建個與西言相當的青樓,圓了美人的夙願,一心覺得既然自己的心思蒼天可鑒,日月可表,定能将她收服于府中——而至于這绮羅樓,在抱得美人歸後,盤給别的商戶也不失為上策,貴為皇家貴胄的王爺在封地開了個青樓,怎麼看,也不是什麼好聽的美名。
可誰知天不遂人願,自己的如意算盤打得叮當響,諸事都安排妥帖,卻在美人這關卡了殼。且不論當日她豪擲千金為她贖身,就單論後來自己見天的往這兒跑,共赴風雅之事,品茗賞月,舞文聽琴,弘虔自認一切之事都可着美人的心思來,縱使心如磐石也會有所動容,結果呢,羅绮煙隻一句:“謝過墨爺好意”,堵得弘虔一腔情意無處安放。
後來日子久了,绮羅樓口耳相傳,名聲傳遍了江南的邊角,加之夏溪經營有道,這個地兒,說是“銷金窟”也不為過。弘虔的腰包進項,自是一日比一日富裕。既然美人芳心不可一時得,弘虔也想明白了,那就不貪一時之功,正巧沒有絲毫音訊從思慎那兒傳來——弘虔也樂得跟羅绮煙在這兒磋磨,卻從不曾歇了收她入房的心思。
可惜天意弄人,她雖是料到這趟祝壽之旅不可能順風順水,也細細推演了可能的變數,卻不承想還是與自己的本意背道而馳,想來她的聰慧與謹慎隻印證了一件事——封清月并不是皇兄的人。
而在江南之時,弘虔也早起了對封清月試探的心思,之所以一直沒有聲張,為的是她不可輕信。那日離江南,她的心思,似乎是一時興起,帶着封清月前往了皇宮,然而實際上為的就是不想讓封清月有絲毫準備,人慌亂之時才會露出馬腳,這樣才可能讓她抓到破綻。她已經謀算良久了,倘若封清月真存了别的心思,怕是現下已經埋在進宮途中不知名的哪座山裡了罷。
這幾年間,弘虔日日除了去西言樓紙醉金迷,夜夜笙歌,便是帶着思慎辨明去尋訪各大酒樓遍尋江南之佳肴。詩會講學這等士大夫之上上雅趣向來都不能見弘虔身影,而是那煙花巷陌之地能日日窺見她飄然的一角衣袂。至于江南的地方官員,尤其是南康,為了避嫌,免得那些老頑固得了消息參折子說先皇幼子前往封地就藩之後結交拉攏當地官員,意圖謀反,見天的在皇帝面前喋喋不休。三人成虎,哪怕是個正常的皇帝都會頓生疑窦,更不必提她那從來都是疑心極重的皇兄了。也是為了直接打消弘晟的疑慮,原本将江南作為封地弘晟就有不可言說的考量,既然如此,弘虔也樂得順手推舟——故而弘虔前往封地的這五載不曾和南康有過絲毫私下的往來。除了年節雙方會派人登門送些禮品——隻是這兩年弘虔的身子時好時壞,皇帝下令讓一概閑雜人等不許叨擾她養病,她倒也是樂得清閑,連不時年節裡的寒暄都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