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楊昊押送到周南獄中,抄沒家産,所有家眷全數下獄。”
短短一個上午,楊昊就在自己眼前身敗名裂。石堃在對梁其玉忌憚的同時,也對自己的安危産生了深深的擔憂。離開之前,梁其玉曾向他這個方向看來一眼,這一眼就讓石堃遍體生寒。
梁其玉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拐角,連影子都瞧不見,石堃卻仍久久注視着他離開的角落,直至天空散盡最後一抹餘晖,夜幕重新籠罩大地。
“吧嗒吧嗒吧嗒。”黑暗中,有一人縱馬而來,快速穿過街道,隻留下一抹殘影,昭示他曾來過的事實。過了很久,才有一行人趕着騾車緩慢經過,風吹過,一縷藥香飄散空中。鳴柯回來了。
進入小院,鳴柯先去敲了梁其玉的門。得到允許後,他推門進去。“王爺,藥材帶回來了。”
梁其玉正在看今天從楊昊房中搜出來的東西,聽到門外的動靜,還以為是荷華、月白兩人回來了。打開門,發現是鳴柯,眼裡閃過一絲失望。當然,鳴柯并沒有察覺。
他盡職盡責地向梁其玉彙報着一路上的情況,梁其玉默默聽着。偶爾會反問一兩個問題,半個時辰很快就過去了。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王爺,藥材送到了。”
梁其玉“嗯”了一聲,起身朝外走去,鳴柯随即跟上。“那三個醫生帶來了嗎?”
“都帶來了,現在就在門外。”鳴柯回答。
走出屋外,梁其玉向右邊看來一眼。果然,房門緊閉,屋内沒有一絲火光。明顯荷華還沒有回來。
門口,三輛騾車後面堆了滿滿的藥材。一輛馬車停在最前面,車簾掀起,一個身材有些佝偻的老人被攙扶着走下來。
“小人參見王爺。”
“各位不必多禮。”梁其玉托起最中間那人的手,将他帶了起來。“老人家先進去休息,麻煩這兩位大夫陪我去一趟城西。”
二人點頭答應,那老者率先開口問道:“城西可是那感染瘟疫之人所在之處?”
“正是。”梁其玉點頭。
“老夫也随你一起去看看,别看我老,身子骨還硬朗,不需要休息!”老人說話中氣十足,梁其玉也見他面色紅潤,看起來很健康的樣子,便同意了。
于是,一行人又坐着馬車趕往城西。
鳴柯駕車,梁其玉跟那位老者坐在車中。剩下那兩個較為年輕的大夫對這個王爺多少有些害怕,不敢與他挨得太近,就說自己騎馬去就行了。
馬車内,老者笑容和藹,自我介紹說自己叫孫啟,外面兩個都是他的徒弟,心地不錯,就是沒見過什麼世面,看到王爺有些害怕,讓王爺不要見怪。
“王爺,那個楊縣令抓住了嗎?”孫啟斂起笑容,提起楊昊,他身上那和藹的氣息消失殆盡。
梁其玉颔首,“已經下獄了,多虧了老人家提供的消息。”
“那就好,那就好。”孫啟低聲感慨着,在擡頭時淚水将眼眶打濕,“吾兒,你的犧牲沒有白費。”
梁其玉之前不知道死的那個是面前這個老者的兒子,此刻面對他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悲痛,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安慰,千言萬語,最後隻化為一句,“節哀。”
擺擺手,孫啟提起袖子擦去眼淚,“說說城西的情況吧,現在那裡是哪位大夫在為他們診治?”
“是一位姑娘。”說這句話的時候,梁其玉眼前浮現出荷華救人時專注認真的模樣,語氣不自覺柔和了許多。
“姑娘!”孫啟有些驚訝,自古以來,世間對女子的限制就比男子嚴苛許多。在此環境下,能習得一身醫術已是十分不易。還願意冒險為患瘟疫的病人診治,真是難得的一個好孩子。
“她叫什麼名字?”孫啟迫不及待地追問。
“叫荷華。”
荷華,真是個好名字。還未謀面,孫啟就對這個叫荷華的姑娘充滿了好感。
馬車平穩向城西駛去,孫啟期待着與她的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