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發青年反問:“不知道,隻能說明你們無知而已,怎麼能确定為不存在?”
“哥哥,某種程度上來說,我就是你,我就是你的規則系異能。”金發青年輕歎,“是聯盟那幫蠢貨沒見識,不然也不會在身份卡信息上把你登記為‘無異能’。”
金發青年整個人陷進柔軟的沙發裡,他慵懶地打了個呵欠,撥弄完任務發布器後,他靈活的手指轉動飛快,沒骨頭似的癱倒,悠閑地在玩《鋼琴塊》。
舒宸心煩意亂,并不想看另一個自己逍遙自在,他問:
“然後呢,按照我們之間的約定,你是不是該有所表示?給我足夠的利益,我需要看到你的價值。”
“哦?難道現在不是你有求于我嗎?”金發青年手上玩遊戲的動作沒停,“哥哥,你真是被郁灼那個愚蠢智械慣壞了,每次都敢用弱者的身份趾高氣揚的說話。”
“這樣行走在外,是會被人暴揍的。在我們增進感情的時候,你談及冰涼的利益,該說真不愧是你嗎。”
金發青年不慌不忙,他很有閑情逸緻,從容地給舒宸倒了一杯斟滿的香槟。
舒宸猶豫片刻,還是伸手接了。
細膩的氣泡從透明的玻璃杯中泛起,清甜酸濃的果香味溢滿唇齒之間,醇厚的液體絲滑的從他咽喉流下,滿杯的香槟空了,酒杯搖晃,啪嗒落在地上,發出一聲清脆的異響。
金發青年也不介意舒宸的态度,他更加愉悅了,熱情好客的同舒宸隔空舉杯:
“cheers。”
“真遺憾,哥哥。我們的連接通道意外的不穩定呢。下次見面,可能需要你的任務有實際進展,這樣才能利用規則來喚醒我啦。”
“我會想念你的。”
“嗯,等需要你發揮剩餘價值的時候,我會喊你的。”舒宸道。
金發青年和上次同樣,他化作了黑灰色的碎片,整個人如拼圖般一塊一塊掉落,最終随風散去。
舒宸察覺到金發青年的存在離去,他巴不得這種異樣的東西,直接從他的生活裡消失。他不想接受金發青年無時無刻的窺探,更無法忍受自己認知範圍内,時刻存在着嘈切的雜音。
很煩。
有時候,舒宸會在莫名的地方冒出奇怪的掌控欲,而在金發青年出現在他的意識裡之前,他好像從來不認為這是什麼問題。
恐龍睡衣女孩應該是存在過的。他的認知沒有出差錯,被篡改的是實習生小趙和他的衆同事。
或許,這也是任務目标裡提到的違和之一?
舒宸根據金發青年的提示的任務内容想了很久,如今回首望去,三年的時間裡發生了很多反常的事。
比如,他不用自熟的槍械武器,從未對抗過異種卻持槍很穩的手。
再比如,為什麼兩天前在研究所察覺到反常時,他會有自信獨自前往危險的A3區呢,正常人的反應難道不是報警嗎?
更何況他還是個三無的脆弱純人類,區區花瓶,以他平時趨利避害的最大原則,應該是第一時間保護自己才對。
還有,他向來可靠的戀人,他無所不能還戀愛腦倒貼的結婚伴侶,真的對他說了實話嗎?
……
舒宸偷得郁灼離家後的片刻喘息,一個人呆滞地坐到冰涼的地闆上,沉浸式回顧着他與郁灼結婚後的記憶。
前塵往事自他在斯克爾城牆外蘇醒後,就已經空白消失。
現在,三年來殘餘撰寫的記憶也是虛假嗎?
一個人若不存在于過去,如今,連現實的真僞都需要辨别區分,那他本身又存在于哪個層面呢?
起風了。
卧室裡寬敞的落地窗沒關上,天色漸暗,陰雲滾滾遮蔽光線,狂野的風呼嘯着席卷過窗外的街巷,雷聲翻滾轟鳴,暴雨傾盆而下。
舒宸坐在窗邊,密集的雨點在暴風撕咬下,悉數穿透過落地窗,把他的亮潔銀發打濕了。
雨水順着青年的頭頂向下,順着他鋒利的下颌線劃過他的喉結,蔓延近他單薄的衣衫裡。
滴答。滴答。
有雨珠掉落在地面上。
舒宸渾然不覺,呆坐着一動不動,像一座雕刻好的完美瓷器娃娃。
半晌,他擡起垂下的頭顱,扶過一旁座椅的扶手,掙紮着從長時間的麻木混沌中起身。
他暗想:既然命運執意要捉弄他開笑話,無論是未知的空白過去也好,虛假的存在欺騙也罷。
噢,還有那個金發的另一個自己,他也不能信任,說話沒準也是半真半假。
柔弱和憐憫不是劃開真相的有效武器,力量才是。
那為什麼,為什麼不去獲得足以匹敵當下的能力,去殺死它,去殺死它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