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宸全身肌肉緊繃，他用鐵劍劈成群的紅色荊棘，主動走近克莉，明明沒有足夠的底氣，卻堅定地靠近危險本身。

接着，他從博士的身邊，拿起了他的筆記，把厚重的【沈以溫的Docter.s筆記本】拿穩，單手放在胸口抱緊。

“叮當當，恭喜你，哥哥，”金發青年拿出任務頒布器，“你已經繼承了博士的财産。”

【呐，可憐的博士，籌謀多年等待一場矚目的邀請會，以為是初次顯露頭角，沒想到竟是最後一次的訣别。所幸今天，博士得到了最渴望的回應。】

【遺落在博士這裡的物品回歸，前提是前任主人的死去。傳承的星火交接，博士是魔鬼的幫兇，我親愛的哥哥，我親愛的Docter.s，你就是魔鬼本身。】

【你就是魔鬼本身。】

“叮當當，獲得任務獎勵，”金發青年化身無情的遊戲監測者，“【沈以溫的Docter.s筆記本】已變更為【你的筆記】。”

舒宸任金發青年在自己的腦海中喧嘩，他知道，自己此刻被迫承擔了一份生命的重量。

很奇怪，博士無畏地獻祭自我，到頭來，卻是為了他這麼個一無所知的局外人。

他好像永遠在被動推着往前走，他的認知都是由旁人構造，在他這裡分文不值的東西，卻在他人世界裡重若千斤。

如果說博士在虛假的活與真實的死之間，為他選擇了“真實的活”的第三條路，為什麼博士自己的結局是真實的死去呢。

克莉看着甯靜無聲的博士，想起他的交代，耐着恨意把一管藍色藥劑遞給舒宸：

“喏，這是唯一成功的第五代異能覺醒藥劑。”

舒宸伸手接過，知道克莉已經恢複冷靜，他想起在金發青年那裡遮掩的答案，試探着直接問本人：

“殘存異能是什麼意思呢，克莉小姐。”

“你不知道？呵，世界真是個巨大的笑話！”克莉驚訝，恨鐵不成鋼道，“我真不理解，博士為何會選擇相信愚昧的你……”

克莉擡手指向充當空氣的霍白裡和齊言二人，以命令的語氣說：“你們兩個很多餘，去給博士的客人們發離場通知。”

她猶豫片刻，“就說博士是個自私的小人，他不想再給客人分享自己的成果，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的邀請，就這樣結束吧。”

舒宸向二人點點頭，表示自己沒問題，霍白裡和齊言離開書房，返回了别墅大廳。

等到他們走遠，克莉道：“我是博士第三次人造異能實驗的實驗品。”

線索被串聯在一起，舒宸：“那守門人也是一樣，對嗎？”

“你還不算太笨，”克莉苦笑，“如你所想，我支撐不了太久，因為第三次異能實驗的副作用。”

“殘存異能是在異能者死後仍然生效的異能，”克莉解釋，“通常而言，異能者死亡後異能失效，而殘存異能依賴于異能者的精神，在死後會更加強烈。”

“博士還不清楚其中的具體原理，但可以确定，殘存異能與精神，也就是異能者的自主意識相關。而我的殘存異能支點，就是博士。”

舒宸意外的看着狼狽的貴婦小姐，博士因為殘存規則異能死亡，克莉的支點消失，那……

克莉無奈笑笑，她強撐着自己，拿出了鏡子，又開始精心梳妝了，“唔，不用同情我，我死前得漂亮一點才行。”

“既然他在和我一起活着和死亡間違規的選擇了你，那我去殉情陪他也不錯。畢竟在這段關系裡，他隻相信客觀的科學，從來都是我主動一點。”

不對。

舒宸沒有戳破克莉，在博士的最後時刻，分明是博士先主動的。他是想要伸出手，主動撫上克莉的紅發的。

雖然沒能如願做到就是了。

潮水漲漲停停，沖刷着舒宸内心的牢固防線，他向來平靜無波的藍色眼眸中，溢出了從未有過的複雜情緒。

舒宸索性坐在地上，平靜地注視克莉，見證最後的時光。

衣角的挪動聲劃過空氣，在一片安靜中分外明顯。

悉悉索索的聲音逐漸小了。

許久，四周重回死寂。

再無一絲雜音了。

舒宸擡眼看去，克莉把他和博士擺弄成了親昵的戀人姿勢。

他們側躺着面對面，博士一隻手搭在克莉的紅發上，另一隻手搭在她的腰間，二人鼻尖對着鼻尖，中間的距離嚴絲合縫。

他們緊密的相擁在一起，似是要補一個綿長的深吻。

博士頭發掉光，白襯衫漂白發舊，身材還有些中年男人的發福，普通又中庸。而克莉重拾妝容，禮服繁重華麗，紅寶石吊在耳間，紅色長發流淌，綴在博士指尖，漂亮又精緻。

視覺效果看起來很不般配。

實際上卻又分外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