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大都奉行結果決定論,當最後的結局是郁灼“為民除害”時,人們隻會記住郁灼最後的高光,把同流合污的偏見美化為忍辱負重。
郁灼作為智械擁有無限的生命,如果舒宸的豪賭失敗,那在世界上留下見證者也是好的。郁灼,偶然中的意外,突破極小概率覺醒意識的存在,他是唯一,不可複刻。
把最初和叛徒舒宸苟合的郁灼分割,再把他架在高台,舒宸笃信,郁灼會按照他設想的方式延續下去的。
而這對于擁有絕對空間異能,還創造智械郁灼的舒宸來說,是再簡單不過的事。
舒宸早在激活郁灼意識的那天,就在智械程序裡設置了最高權限,在無數次異能實驗裡,利用空間異能把權限的引線隐藏,這就做到了讓郁灼難以察覺。
當舒宸主動卸下所有防備,坦露出柔軟的弱點,主動撞上智械的全力一擊,結局不是顯而易見嗎?
故事按照舒宸設定好的劇本上演,盡人事知天命,舒宸孤注一擲,以自己的死亡為代價,試圖為人類世界制造一個緩沖期。
如果黑霧盡頭是湮滅的話……舒宸凝視自身因過度使用異能蔓延的黑霧,暗自和它立下戰書,獵人想吞噬獵物,既然異能者與詭域同在,為什麼不嘗試戰勝黑霧詭域,把它變成自己的助力呢。
郁灼的意識控制中心一片混亂,劇烈的對抗掙紮中,郁灼快要把自己逼瘋了。
本能喧嚣着将光劍刺入更深,郁灼的軀體在按照慣性向前,意識卻萬分抗拒,兩相争鬥,郁灼在夾縫裡,好像要丢失了整個自我。
停下,停下!
然而,一切都晚了。
“再見。”舒宸靠近郁灼,用斷斷續續的氣音和他告别。銀色白雪漫天起舞,把未解的真相埋葬于寒夜。
思緒混沌時,舒宸在望着遠方雄偉的城牆拔地而起,他用盡最後力氣想:
看來,他賭赢了。
後來,斯克爾城牆由此誕生。
*
第一座墓碑上的内容到此結束。
原本發出淡銀光芒的石碑失去色彩,成了枯老腐朽的一捧廢土。
舒宸斂眸,他輕輕拍過陳舊的碑文,似是要跨越光陰,和過去的自己對話。用旁觀的視角看待自己的一生,戲中人似近似遠,隔着紗幕承擔着無關緊要的角色。
感同身受?
舒宸詫異,好像當事人不是自己,而是别的某某,是同名同姓的觀衆。
“哥哥,”金發青年滿臉委屈,用苦巴巴的祈求聲笑道:“你還是需要我的。你怎麼能因為自己個人的愚蠢願望,就想要把我扼殺掉?”
“光影共生。”舒宸純澈的銀發開始染上金黃,“把黑霧盡頭的詭域滅絕,得到的就會是‘沒有異能’的評判。在當下,失去異能的幫助,你根本一無是處。”
金發青年循循善誘,向舒宸蠱惑道:“隻要你認同我,我就能賦予你想要的一切。”
“來,認同我。”
腦海裡的金發青年不斷加強暗示,“衆人的命運對你來說從來都是無關緊要的,所謂抗争,不過是愚人自欺欺人的手段 。”
舒宸的銀發比例逐漸減少,染上層層金黃。
【愚人假相。】
【抗擊命運的囚徒最終受盡戲谑,成為命運嘲弄的對象。劇本已經寫好,空蕩的王座曆經硝煙,當硝煙散盡,更偉大的存在會掌管記錄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