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跟族老說了多少好話才要來這屋子給我們一家住的,以後你們要記着你爹的好。别像你堂哥,現在隻能躲在破廟裡避雨。一個家都沒有。讀了那麼多年書有什麼用,要我說,就是種地的命,還發夢想做老爺。”
“都别說了。”坐在主位的綠影拍了下桌子,“還吃不吃飯了。”
屋裡一時安靜下來。
梁白站在屋外,仿佛在看一場話劇,耳邊聽到了雨聲,想來十年前的那天,是下着雨的。
突然,坐在桌旁的幾個綠影被一股力掀翻了開來,摔倒在角落,驚恐狼狽。
“你,你是誰?”
“鬼,鬼啊——”
“啊啊啊啊殺人了!”
“嗚嗚嗚,爹娘,我的手好痛。”
……
喧鬧中,梁白看到地上突然浮現出了一個又一個血色腳印。
腳印逐漸靠近擠在角落的一家四口,在離得最近的位置停下。
“大伯,當年你癡癡呆呆,全靠我爹才能娶上媳婦,成家後身體好轉,人是不傻了,心卻黑了。”
仿佛從地底煉獄傳來的冰冷邪惡聲線讓梁白覺得身上寒毛根根豎起。
這是,季潮生?
梁白驚疑不定地看向季堯。
季堯不知何時站在了他的身後,見他回頭看來,神色驚惶,便擡手按在他的肩膀,安撫道:“沒事。”
縮成一團的綠影顫抖着求饒。
“潮生,潮生,害你的人不是我們,是族内宗親,跟我們沒有關系呀。”
“與你們無關嗎?”季潮生冷笑了一聲,“那你們的死活,又與我何幹?”
幾乎是他聲音落地的瞬間,綠影碎成光點,消散在空氣中。
原本到這裡,回溯時空的術法便該結束了。但是地上的血腳印突然轉了方向,腳尖朝向門外的梁白和季堯。
冰冷的聲線流露出一絲疑惑。
“呵呵,元嬰修士嗎?”
下一瞬,靈力回攏到季堯身上,屋舍恢複了他本來破敗的模樣。
梁白懷疑自己剛剛是不是聽錯了:“那個人,看到我們了?”
季堯神情若有所思:“按常理來說當時的他不可能越過時空看到我們。”
梁白:“但……”剛剛那句話,明明是對他們說的。
季堯:“有兩種可能,一種是他在此地設下了我們不知道的禁制,我剛剛用的回溯時間的術法隻有元嬰修士能夠施展,他利用禁制做到了這點。另一種是他預判了屠村的事發生後,會有元嬰修士來這裡探查,所以演出了剛剛那一幕,想恐吓來人。”
梁白:“你覺得哪種可能比較大?”
季堯回想剛剛那道聲線,那麼熟悉,以至于他第一時間便認出對方。
魔靈,那個多智近妖的邪祟。
“我看不出此處被下了禁制,推測應該是第二種可能。”季堯道。
梁白:“我們,還繼續查嗎?”
季堯:“要繼續查,這隻是開始。”
——季潮生。
他很意外,魔靈竟然還有凡人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