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下的幾月裡,孫清許一直都呆在藏書閣裡,書籍沒幾日便整理好了,但是他是實在沒地方能去了,便索性留在藏書閣裡查閱古典。
瞧着身邊事逐漸不再繁多,卻不想朝堂之上又起風波。
自立夏之後,宮裡也開始着手準備六月裡皇帝的壽辰,阖宮上下忙的熱火朝天,前朝卻傳來了消息。
與燕楚如今已經交惡的南蠻。
也要來參加慶典。
消息剛剛放出的時候,全朝上下皆驚,也就隻有坐在龍椅上,摩挲着玉扳指的宗烨恒波瀾不驚。
“陛下,不可啊,南蠻此番來勢洶洶,必然不是善類啊!”
“南蠻世子去年刺殺不成,今年來的南蠻使臣必将有謀于此啊。”
“是啊陛下!”
“陛下萬萬不可同意啊!”
宗烨恒坐在龍椅上,聽着高台之下的一堆老臣們此起彼伏的跪了出來,請求宗烨恒不要同意這次要求。
宗烨恒一時半會被他們一群人吵得頭疼,扶着額頭閉上了雙眼,蹙眉道:“夠了,都别吵了。”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他們要來,便任由他們來就是了。”
此話一出,台下又是一陣議論紛紛,而宗烨恒也不再理會這堆老東西們,自己下了龍椅,去了偏殿,獨留他們一群人慢慢争論。
萬池一回頭,就看見宗烨恒的殘影,着急慌忙的跟上了宗烨恒,快離開的時候才想起來這堆老臣還沒散,甩開了拂塵,扯着尖細的嗓子喊道:“退朝!退朝!”
喊完了連忙加快了跑步的速度去追宗烨恒。
宗烨恒站在偏殿的鏡前,扯下了頭冠扔在了地上:“一堆老不死的,廢話真多!”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啊。”
“他們也不是有意為難您,隻是如今南蠻世子被囚禁于宮中,前不久他還動了想要刺殺陛下的念頭,如果輕易的就讓他們來了,必然會是一場大風波。”
萬池撿起了扔在地上的琉璃頭冠,放在了一邊的梳妝台上,招了招手,示意退避在屏風後面的小宮女過來給宗烨恒寬衣。
“既來之則安之,在朕的眼皮子底下,他們還能反了天不成。”
“此次壽宴安排就交給宗霄盛,宗霄敏還有一個……”
“八殿下,宗霄鶴。”
宗烨恒提到他們三個人的時候,念到了宗霄鶴的名字遲疑了一會,腦海中有他模糊的臉,但是實在想不起他的名字,還好萬池察覺到了宗烨恒的遲疑,連忙接上了一句。
“對就他們三個,這次壽宴交給他們,免得一家獨大,生了猜忌。”
“是。”
“什麼?此次壽宴交給我們三個?”
“正是。”
“他交給一個人就算了,如今安排三個人去準備他的壽宴,到底是怎麼想的。”
王曉被逼問的頭更低下了幾分,顫顫巍巍的也不知道說什麼是好。
“父皇這麼做肯定有他自己的道理,我們順着他的心意做事就好。”
“有孫清許在,我不想那宗霄盛出風頭……”
“事關父皇壽辰,我們萬不能因為想要出風頭而做事出了纰漏,我們各司其職便好,”
宗霄敏話剛出口,宗霄鶴便已經猜中了他心中打的是什麼算盤,眉頭随之也皺了起來,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制止道。
“哼。”
但宗霄敏到底是心裡不服,鼻子輕輕一哼,滿是鄙夷不屑。
“我前不久托付給你的事,你安排的怎麼樣了?”
“派去打探消息的人已經傳來不少消息了,隻等你想什麼時候散播消息了。”
“倒也不急,如今南蠻的事正值熱潮,有的一群人忙活一段時間了,讓那個丫鬟繼續跟着。”
“是。”
窗外月兒彎彎,清泉細流,竹影婆娑,微風時而拂過,除去了盛夏的一絲酷暑。
一個人影緩緩飄進了竹恪軒,看着軒内燭火還亮着,駐足了許久,最後還是走了進去。
因為藏岚一直被鎖在軒内,活動範圍也僅限于整個屋子,所以竹門并沒有鎖,門口的侍衛也不知去了何處。
來人伸出了手,遲疑了一會,緩緩推開了竹門。
藏岚此時并沒有睡覺,而是一個人落魄的坐在墊子上,看着窗外的月亮。
他聽見了開門的聲音,微微動了動,側首看見了穿着簡裝的宗烨恒,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拿起了面前小幾的茶盞,為宗烨恒倒了一杯茶。
宗烨恒也沒客氣,走到了藏岚面前,撩開了衣擺坐了下來,端起了早已涼透了的茶,小酌了一口。
“你倒也是不客氣,也不怕我下毒。”
宗烨恒擡眸看了他一眼,也沒說話,兩個人之間安靜的隻能聽到窗外的風聲。
順着風,藏岚嗅到了他身上有一絲酒味,想來應該是去哪喝酒了,這才腦子一熱跑到了他這。
“為什麼?”
終于過了許久,宗烨恒終于開口說話了。
“呵,為什麼?這不應該是我問你的嗎?”
“我當初的确有愧于你和你姐姐,當初利用你們登上皇位是我不對。”
“可是你也并沒有失去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