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救了你?”
“方意涵。”
當雲無痕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孫清許一愣,這方意涵膽子是真的,放着全家的性命于不顧,竟敢偷偷的救下了雲無痕。
“那你……接下來是準備報仇嗎?”
“嗯,此仇必報。”
孫清許緘默,他絞着手裡的衣擺,低垂着腦袋,想起宗烨恒就因當日雲無痕不在為由,匆匆定下了罪證,從而讓雲家滿門抄斬。
歸根到底,還是自己害的啊。
“對不起。”
孫清許很小聲的說出了一句話。
一邊的雲無痕側目看了他一眼,随後目光也看向了一旁,淡然道:“你不需要向我說道歉。”
“你在燕京不是好好的嗎,怎麼跟着宗霄盛來了平州?”
“八皇子慘遭人毒害,當時在場的隻有我一人,五皇子他是因為受嘉淑妃牽連,被褫奪了封号,自請來平州監軍的。”
孫清許草草的叙述了前因後果,雲無痕卻隻看着他不說話,到最後還是歎了口氣:“清許,很早之前就跟你說,不要與他們宗家牽扯過多,你為何就是聽不進去,如今這個局面是你想要看到的嗎?”
“必然不是,不想當皇帝的皇子,不是好皇子,五皇子他有自己的追求,我也有自己的目标,我就是想扶持不被衆人看好,在宮裡猶如透明人存在般的他成為皇上,我認識的宗霄盛與你們所了解的不一樣。”
“你這是在賭,孫清許,你有幾成的把握能保證他宗霄盛和宗烨恒不一樣?他們宗家自先祖起,就是冷血無情的人。”
“你難道忘了當初守後院的嬷嬷說的了嗎,先祖皇帝,為了片刻安甯,不惜将自己最寵愛的妃嫔送給了異國,這麼絕情的人他的子孫不會有什麼好人!”
雲無痕聽了孫清許的話後,見他到如今還選擇維護宗霄盛,情緒異常高漲,整個人都不由得靠近了孫清許。
一陣冷風趁着漏縫鑽了進來,燭火跳動着,雲無痕突然湊近的一張臉,一半沉溺于黑暗之中,布滿紅血絲的雙眼如今也死死地盯着孫清許看,将孫清許吓得一哆嗦。
孫清許微微的往後挪了幾步,抿了抿嘴巴,擡頭想要嘗試着去看雲無痕。
雲無痕這才意識到自己失了态,他站起身來,走了幾步,欲離開營帳,但還是停了下來,回頭輕聲道:“對不起,吓到你了,稍後方意涵會過來為你添被褥的,你現在這休息吧,過幾天安穩了,我再帶你去找宗霄盛。”
既然是孫清許自己的想法,雲無痕也無法幹涉太多,隻得看着他與自己漸行漸遠,如果可以,自己會選擇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嘗試着去保護他。
說完,雲無痕卷簾而去。
一瞬間帳篷裡又恢複了以往的甯靜,孫清許獨自坐在墊子上,想要去撫平自己的衣擺,卻發現怎麼也撫不平,最終丢了下來,打量起四周。
營帳裡沒有多少東西,簡簡單單的桌幾,;幾張墊子,和一邊一直在沸騰的茶爐。
生活的痕迹少之又少。
雲無痕他又是逃亡了多久,才在這紮了根。
這次的相逢簡直是孫清許的意料之外,他本以為自己與雲無痕相逢,必得徹夜長談,卻不想不歡而散。
或許他們早就已經不是一路人了。
就在孫清許想的出神的時候,有人掀開了簾子走了進來。
隻見方意涵抱着被褥走了進來,也沒正眼看孫清許,隻自顧自走到了他的身邊,鋪下了被褥。
孫清許瞧着她不想說話的模樣,微微一笑,等着她收拾完了東西,在她預備走時對她道了一聲謝。
方意涵蓮步一頓,然後回頭惡狠狠的看着他道:“你如果識相點,就趕緊走,不要再禍害雲無痕了。”
話畢,她看也不看孫清許一眼,快速離開了營帳。
孫清許聽到方意涵說了這些,先是一愣,緊接着又是一副恍然大悟,自嘲的笑了起來。
自己當真是不想再替他招惹麻煩了。
孫清許倒了熱水洗漱了一下,熄了幾盞燭火,睡進了溫暖的被褥裡。
雲無痕是在後半夜才回到營帳裡的,他一進去,就見孫清許裹得跟粽子一樣,連位置他也占了一大半。
雲無痕看着孫清許的模樣,多了幾分無奈,将自己的被褥往旁邊拖了拖,這才睡了下來。
孫清許自離燕京起,就一路奔波,舟車勞頓,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整個人的身體素質都差到了極緻。
今日難得睡在了溫暖的床褥裡,四周也是特别的安靜,到叫孫清許難得的睡了一個好覺,一直到日上三竿才醒。
當孫清許從床上坐起時,雲無痕剛練完劍回來,正在擦拭着劍刃,他看了一眼孫清許:“起來洗漱吃飯吧。”